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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閣……”終究沒能開口讓他寫信給她。
他頷首,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囊遞過來,“這是新近各地王侯的布兵圖,陛下可酌情削減,莫讓王侯勢大。”
她緊緊攥著袋口說不出話,他旋身上馬,在馬上向他拱手,“臣就此拜別陛下,請陛下保重龍體,皇圖霸業,千秋功名,皆在陛下一身。”
她目送他揚鞭,向遠處狂奔而去。直道塹山堙谷而建,很快那隊人馬就被地勢的起落遮擋住了。她轉身向坡上奔跑,侍中在後面急趕,她全不聽。終於到了坡頂,灌了滿心的涼風,大喘著眺望,他已經融進一道細細的黑線,看不清了。
他漸行漸遠,消失不見。她抓著那個布囊欲哭無淚,過了很久才想起掏出帛書檢視,沉甸甸的牽扯,有什麼從裡面滑落,落在青草地上。
她彎腰撿起來,捧在掌心,蟠龍盤旋,飛燕依依,是他曾經贈給她的那面玉佩。
第76章
她想他應該是還愛著她的,留下這件東西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看著那蒼涼的山麓,有一瞬不知何去何從。眼淚留在臉上的痕跡瞬間就被吹乾了,想跟他一道走……如果她放棄了權力,放棄現在高高在上的帝位,他會願意帶上她嗎?他們之間橫亙的無數條性命,正是這害人不淺的大權造成的。倘或她有這個決心,卸下身上披掛的一切榮耀,做簡簡單單的自己,他還能夠接受她嗎?
他不會再回來,再回來朝中亦沒有了他的位置,他深知道這點。兩個滿是鋒稜的人在一起,必要有一個不停忍讓才能保證彼此不受傷。他把安身立命的東西都放下了,自己呢?是否也有這個膽量孤注一擲?
冷風吹得人頭腦冷靜,她遠望良久,對侍中多次的勸諫充耳不聞。好多事情她必須好好想一想了,分清楚什麼是重要,什麼是次要,然後照著自己擬訂的計劃,一項一項慢慢實行。
來的時候城裡溫暖,沒有想到山間會這麼冷。侍中怕天子著涼,不聲不響站在她的上風口,試圖替她擋風。風豈是那麼容易繞道的,就像水一樣,它無孔不入。
扶微看見那張年輕又倔強的臉,想起阿照來。論輩分,他是阿照的侄孫,但兩個人的年紀差不了多少。簪纓世家人口眾多,常常一樣的歲數隔著好幾輩,上官循和上官照就是這樣。
整個朝廷,乃至整個天下,有數不盡的才俊等待發掘。天子左右空了,很快就會填補上新的干將。上官循在三千羽林中脫穎而出,扶微封他為奉車都尉,讓他掌御乘,也算是對上官氏的提拔。
侍中擋風擋得一本正經,她正惆悵,他在她右前方站著,想不看見都不行。悲傷需要環境培養,她的視線轉來轉去避不開他,無奈地笑了,“丞相走遠了,我們回去吧。”
侍中道是,上前駕起了手臂供天子借力。爬坡和爬梯一樣,上來容易下去難。他一步一步踩穩了,把自己當成臺階,平平安安將天子送到了直道上。
扶微登上軿車,一路都昏昏的,回到宮裡病了一場,右耳的聽力也是長期不見好,她對太傅說:“我大概是要聾了。”
太傅眼看著天子日漸消瘦,雖然朝堂上依舊雷厲風行,但燕居時難掩憔悴。就像一朵養在陶罐裡的花,藉著水勢迅速盛放,然後慢慢枯萎,逐漸有了凋謝的趨勢。
他看在眼裡,急得厲害,“臣知道,陛下日理萬機,勞碌異常,但龍體還是要當心的。上官侍中的死……”一眼看見旁邊侍立的上官循,連忙又改了口,“臣是說汲侯。汲侯的死令陛下傷神,如今相國又遠離了朝堂,陛下一時難免心慌。不要怕,臣等在陛下身邊,不會棄陛下而去,定為大殷昌盛戰至最後一口氣盡。陛下是臣一手教導大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陛下在臣眼裡,就像自己的孩子,因此臣有時忍不住為陛下操心,管東管西令陛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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