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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山間濃霧瀰漫,不時有涼風灌進山洞,傅深失血過多,體溫偏低,凍的嘴唇發白。嚴宵寒便把他往火堆旁挪了挪,自己坐在外側,替他擋風。

傅深窩心的很。他是傅家小輩中的頭一個,從小聽著“孔融讓梨”的故事長大,與朋友來往也是平輩論交,從未真正體會過有個哥哥罩著的感覺。然而在眼下的困境裡,嚴宵寒卻恰到好處地填補了這個位置。

拋開身份上的偏見,他穩重,冷靜,體貼,對傅深的態度就像一個寬厚成熟的兄長。

既沒有想象中朝廷鷹犬應有的“窮兇極惡”,也不像坊間傳聞中甘認宦官為義父的諂媚卑下。

傅廷信一直教他看人要看錶裡,信什麼都不能信傳聞。傅深偷眼看嚴宵寒垂眸斂眉的側臉,心說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禁衛,和為他遮風擋雨的年輕男人,到底哪個才是你真正的“裡”?

“嚴兄,”傅深道,“把溼衣服脫了,外袍給你。”

嚴宵寒道:“不必。”

“那你坐過來點。”

嚴宵寒看著他,有點想伸手摸摸他的頭頂:“我不冷。”

“別說這種一看就是哄孩子的瞎話成嗎,”傅深一說話就牽扯到後背傷口,疼得要死還得忍住不齜牙咧嘴,“你萬一吹風受寒,我這樣怎麼照顧你?咱倆最後都得交代在這兒。”

洞口的男人卻巋然不動。

傅深有氣無力地說:“非要等我過去拉你嗎?”

嚴宵寒的身影彷彿完全陷在了石洞的陰影裡,火光與溫暖都離他很遠,他沉默許久,才道:“傅深,你知道我是什麼身份。”

傅深:“啊?”

“你我是雲泥之別,”嚴宵寒說,“不要勉強自己,跟我也無須講道義。”

傅深把這句話在心裡繞了幾遍才弄明白他的意思,原來還是怕他嫌棄自己,當即哭笑不得地咆哮:“都說了我沒有看不起你,別把我跟謝二那個混球相提並論!我要是嫌棄你還會管你叫嚴、兄、嗎,啊?這荒山野嶺就剩咱們倆了,還窮講究什麼,我吃飽了撐的嗎?!”

他往後一倒,嘶地抽了口涼氣:“我服了,你可真行……你到底是比我大兩歲還是隻有兩歲啊,嚴兄?”

嚴宵寒看著他,神情裡有無奈,也有動容。

傅深不會知道被人戳脊樑的滋味,他也不知道他的寬容坦蕩在大多數人眼裡是異類。嚴宵寒本以為他一再出手相救已是極限,卻沒想到少年的胸懷比他所臆測的更為廣闊。

“我傷口疼,”傅深忽然說,“石頭硬,硌得慌。”

這個近乎撒嬌的無理要求從他嘴裡說出來,落進嚴宵寒耳中彷彿瞬間有了無限正當性。他終於妥協了,從洞口走過來,坐到傅深身邊,耐心地問:“你想怎麼坐?”

傅深側身倒在他大腿上,含混地說:“佔個便宜。反正我不嫌棄你,你要是嫌棄我的話就忍著。”

“無賴。”嚴宵寒失笑,伸開腿讓他趴的舒服些。

傅深閉著眼指揮道:“拿件衣服披上,順便也能把我蓋住,彆著涼了。”

嚴宵寒“嗯”了一聲,將火邊烤乾的中衣拿下來,給他蓋上,自己則脫掉溼衣,赤著上身穿上外袍。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他低聲說,“夜裡警醒些,察覺到不對趕緊跑。”

傅深回以一個大呵欠。

見他困了,嚴宵寒不再說話。兩人一坐一臥,閉目養神,靜靜地等待天明。

半夜火堆熄滅,雨仍未停。傅深背後傷口被水泡了,不可避免地紅腫發炎,夜裡發起低燒,凍得牙關打顫。嚴宵寒見勢不妙,也顧不得逾不逾越,託著傅深的腦袋將他扶起來,讓他側對自己:“來,坐我腿上……腿蜷起來。”

傅深昏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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