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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是範閒此生最困難的一場心戰,因為五竹叔不是凡人,從身軀到思維都不是凡人,他是傳奇,他是冰冷,他是程式,最關鍵的是,他什麼都忘了,把自己和母親都忘了……五竹陷入了萬古不變的沉默之中,更為範閒的企圖帶來了難以琢磨的困難,沒有對話,如何能夠知曉對方思維的變化,怎樣趁機而入,直指內心?看對方的表情,察顏觀sè?可是五竹叔這輩子又有過什麼表情?
…………“你遭人洗白了。”沉默很久之後,範閒極為悲傷地嘆了一口氣,“虧得你還是神廟的傳奇人物,明明你比廟裡那個老頭子層次要高,咋個還是遭人洗白了咧?”
在範閒看來,有感情有自我思維自我意識的五竹叔,本來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自然比廟裡那個掌控一切,卻依然只知道遵循狗屎四定律的老頭要高階許多,只是看來神廟對於從此出去的使者,有種誰都不知道的控制方法,不然五竹也不會變成沒有人味的機器。
雖然五竹當年的人味兒也並不是太足。
“我叫範閒,那天就說過了,雖然你忘了,但我想給你講個故事,這個故事和你有關,和我也有關,希望你能記起一些什麼。當然,就算你記起來了,也許你也無法打破你心靈上的那道枷索,但我們總要嘗試一下。”
“至少你不想殺我,這大概是你本能裡的東西,挺好不是?”範閒順著筆直的鐵釺望著冰冷的五竹叔臉龐,想笑一笑,卻險些哭了出來,強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伏了內心的情緒,然後開始說道:“很久以前,有個長的挺漂亮的小女孩在這間廟裡和你一起生活,你還記得嗎?”
五竹手裡穩絲不動的鐵釺尖兒隨著範閒的深呼吸,一進一縮,奇妙無比,卻依然貼在範閒的咽喉上,就像範閒說話時咽喉的顫動,也也陪伴著鐵釺發生著位移,只是這種移動極其微小,甚至小到肉眼都無法看清的程度。
範閒也不理會五竹叔究竟還記得多少,平靜而誠懇地繼續敘述著與五竹有關的故事,那個帶著他逃離了神廟的小姑娘,他們一起去了東夷城,見到一個白痴,做了一些事情,然後去了澹州,見到了一群白痴外加一個太監白痴,再然後的事情……天空的雪緩緩地飄灑著,給神廟四周帶來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聖感覺和悲壯感覺。神廟裡那位老者,或許在透過無聲的方式,不停地催促著五竹的行動,而範閒時而咳嗽,時而沉默,異常沙啞疲憊的聲音,卻像是完全相反的指令,讓五竹保持著眼下的姿式,一動不動地坐在神廟的門口。
漸漸白雪蓋上了兩個人的身體,五竹明明靠神廟簷下更近一些,但身上積的雪更多些,或許是因為他的身體溫度比較低的緣故。
天氣越來越冷,範閒身上的雪化了,順著皮襖向下流著,寒意沁進了他的身體,讓他的咳嗽更加頻繁,然而他的話語沒有絲毫中斷,依然不止歇地述說著過往,一切關於五竹的過往。
“那輛馬車上的畫面總像是在倒帶……”範閒咳了兩聲,用袖角擦拭了一下已然化成冰屑的鼻涕,雖狼狽不堪,但眼裡的亮光沒有絲毫減弱,他知道這場心戰,便在於與神廟對五竹叔的控制做戰,他沒有絲毫放鬆的餘地。
“在澹州你開了一家雜貨鋪,不過生意可不大好,經常關門,你臉上又總是冷冰冰的,當然沒有人願意照看你的生意。”
範閒有些酸楚地笑了起來,沙啞著聲音繼續說道:“當然,我願意照看你的生意,雖然我那時候年紀還小,不過你經常準備一些好酒給我喝。”
說著說著,範閒自己似乎都回到了重生後的童年時光,雖然那時候的澹州的生活顯得有些枯燥乏味,nǎinǎi待自己也是嚴中有慈,不肯放鬆功課,而且澹州城的百姓也沒有讓他有大殺四方的機會,只是拼命地修行著霸道功訣,跟著費先生到處挖屍,努力地背誦監察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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