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揹你本能裡對神廟老頭的服從,把我放出神廟。”範閒的眼簾微垂,目光溫和。
“你很好奇我是誰,為什麼你明明記憶裡沒有我的存在,但看著我卻覺得很熟悉,很親近。”範閒雙眼湛然有神。
“你更好奇,那天我怎樣躲過你那必殺的一刺,你是神廟的使者,我是世間的凡人,神廟必須清除的目標,我為什麼如此瞭解你……”範閒緩緩地說著,看著五竹叔漠然的臉龐。
“當然,請你相信我,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人比我更清楚你此時最大的好奇是什麼。”
“你好奇的是,為什麼你會有熟悉,親近這種感覺,你最好奇的是,你為什麼……會好奇!”
連續七句關於好奇的話語,從範閒薄而蒼白的雙唇裡吐了出來,沒有一點阻滯,沒有一線猶豫,有的只是噴湧而出,步步逼問,有的只是句句直指那塊被黑布遮掩著的冷漠的心臟。
七句話說完之後,範閒頓感疲憊襲身,忍不住咳了兩聲!
咳嗽完畢,他的眼睛卻更亮了,心裡的希望也更濃了,因為沒有人知道,當五竹叔的鐵釺與自己的咽喉軟骨如此近的情況下,自己哪怕移動一絲,便會血流當場,更何況是劇烈的咳嗽。
之所以咳嗽之後還沒有死,自然是因為五竹手裡那把鐵釺,jīng確到了一種難以想像的程度,隨著範閒身體的顫動移動,而隨之前進後退——在剎那時光裡做蝸角手段,實在強大!
…………王十三郎開始緊緊地盯著五竹的手,當他發現自己在這個奇怪的瞎子面前什麼都改變不了時,他開始緊張地注視著範閒的身體,當範閒咳喇時,他的心也涼了半截,然而緊接著,他發現範閒還活著,這個事實讓他不禁對範閒佩服到了極點,也終於明白了範閒在雪山下不顧自己和海棠反對時的信心,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但是範閒一點都不緊張,一點都不擔心被面前這個蒙著黑布的瞎子殺死?王十三郎不相信,因為他清楚地看到範閒負在身後的雙手一直在微微地顫抖。
然後王十三郎向著青石階的方向略退了幾步,拉遠了與二人的距離,他看見了範閒的手勢,也擔心自己的存在會不會破壞了範閒的安排,讓那位瞎子大師發生異變。
範閒的心情沒有完全放鬆,他緊緊地盯著五竹叔眼睛上的黑布,試圖想從對方的表情上,看到對方心裡正在不停迴轉的疑問,然而片刻之後,他發現這一切都只是徒勞,因為五竹叔的臉依然是那樣的漠然,而且眉宇間的氣息依然是那樣的陌生。
不是一直冰冷便可稱為熟悉,五竹這一生也只對範閒笑過數次,然而此刻,神廟前五竹的漠然,卻是真正的陌生。
範閒的心微微下沉,而他的身體也隨之下沉,相當自然地坐了下來,就坐到了神廟廟門前的淺雪裡,根本不在乎咽喉上的那柄鐵釺,隨時有可能殺死自己。
很奇妙的是,五竹也隨之坐了下來,坐到了神廟的門口,一個人孤單地坐在那裡,就像是擋住了所有世間窺視的眼光,千年呼嘯的風雪。
鐵釺依然在五竹的手中平直伸著,就像是他自身的小臂一樣穩定,停留在範閒的咽喉上,或許他就這樣舉一萬年也不會覺得累。
但範閒覺得累,尤其是五竹叔冷漠而坐,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或許這個冰冷的身軀裡那顆心有些許暖意,然而卻始終沒有熱起來,這個事實讓範閒感到疲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喚醒這位最親的親人。
他這一生最擅心戰,最出sè的兩場戰役自然是針對海棠和皇帝老子,海棠最終是敗在他的手中,而強大若慶帝,卻也是在範閒的心意纏繞下不得安生,即便是父子反目,卻也是讓皇帝陛下心上傷痕處處,直yù碎裂而安。
今次再上神廟,試圖喚醒五竹叔,毫無疑問是一場最地道的心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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