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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務條例以及執行細則,還要防止著被人暗殺……然而那畢竟是範閒這兩生中最快樂的rì子,不僅僅是因為澹州的海風清爽,茶花滿山極為漂亮,也不是因為冬兒姐姐的溫柔,四大丫環的嬌俏可人,最大的原因便是因為那間雜貨鋪,雜貨鋪裡那個冰冷的瞎子少年僕人,懸崖上的黃花,棍棒下的教育。

範閒一面敘說著,一面有些出神,想到小時候去雜貨鋪偷酒喝,五竹叔總是會切蘿蔔絲給自己下酒,卻根本不管自己才幾歲大,唇角不禁泛起了一絲溫暖。

就像是變戲法一樣,範閒從身上臃腫的皮襖裡掏出一根蘿蔔,又摸出了一把菜刀,開始斫斫斫斫地神廟門口的青石地上切蘿蔔,神廟門前的青石地歷經千萬年的風霜冰雪,卻依然是那樣的平滑,用來當菜板,雖然稍嫌生硬,卻也是別有一番脆勁兒。

刀下若飛,不過片刻功夫,一根被凍的脆脆的蘿蔔,就被切成了粗細極為一致的蘿蔔絲兒,平齊地碼在了青石地上。

在切蘿蔔絲的時候,範閒沒有說話,五竹卻偏了偏頭,隔著黑布平靜地看著範閒手中的刀和那根蘿蔔,似乎不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事。

在神廟門口切蘿蔔絲兒,若範閒能夠活下去,想必是他這輩子所做的最囂張的事情,比從皇城上跳下去殺秦業更囂張,比衝入皇宮打了老太后一耳光更囂張,甚至比單劍入宮刺殺皇帝老子還要囂張!

然而五竹似乎依然沒有記起什麼來,只是好奇範閒這個無聊的舉動。範閒低著頭,嘆了口氣,將菜刀扔在了一旁,指著身前的蘿蔔絲,語氣淡然說道:“當年你總嫌我的蘿蔔絲兒切的不好,你看現在我切的怎麼樣?”

五竹回正了頭顱,依然冷漠地一言不發。範閒的心裡生出了濃濃的涼意,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無用功,自己再怎樣做,也不可能喚醒五竹叔,五竹叔已經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

天地很冷,神廟很冷,然而範閒卻像是直到此刻才感覺到,渾身上下打了一個哆嗦。

他忽然使勁兒地咬了咬牙,咬的唇邊都滲出了一道血跡,死死地盯著五竹,憤怒地盯著五竹,許久後情緒才平伏下來,yīn沉吼道:“我就不信這個邪!你別給我裝!我知道你記得!”

“我知道你記得!”範閒的聲音沙啞到了極點,連續不斷地說話,讓他的聲帶受到了傷害,“我不信你會忘了懸崖上面那麼多年的相處,我不相信你會忘了,那個夜裡,說箱子的時候,說老媽的時候,你笑過,你忘記了嗎?”

“那個雨夜呢?你把洪四癢騙出宮去,後來對我吹牛,說你可以殺死他……我們把鑰匙偷回來了,把箱子開啟了,你又笑了。”

範閒劇烈地咳嗽著,罵道:“你明明會笑,在這兒充什麼死人頭?”

五竹依然紋絲不動,手裡的鐵釺也是紋絲不動,刺著範閒的咽喉。雪也依然冷酷地在下,神廟前除了範閒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漸漸的,天光微暗,或許已是入夜,或許只是雲層漸厚,但範閒頭頂的雪卻止住了。

簌簌的聲音響起,王十三郎滿頭是汗,將一個小型的備用帳蓬在範閒的背後支好,然後推到了範閒的頭頂,將他整個人蓋了起來,恰好帳蓬的門就在範閒和五竹之間,沒有去撩動那柄穩定的鐵釺。

雪大了,王十三郎擔心範閒的身體,所以先前歷盡辛苦,用最快的速度趕回營地,拿了這樣一個小帳蓬來替範閒擋雪,難怪他會如此氣喘吁吁。

範閒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因為他只是瞪著失神或無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五竹,用難聽的沙啞的聲音,拼命地說著話。範閒不是話癆,然而他這一天說的話,只怕比他這一輩子都要多一些。

王十三郎做完了這一切,用一種複雜的神情看了神廟門口奇怪的二人一眼,再次坐到了覆著白雪的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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