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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煌言雖然誓死忠於大明,南陽城內也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是真到了看著阿濟格的清軍慢慢圍城時,內心的緊張也是不可避免的。
畢竟這是他一介文官,第一次身處敵後,陷入重重圍困,外無救援。此前雖當了幾年兵備道,但從沒遇到過這麼兇險的境況。
如果阿濟格一上來就勐攻,那張煌言反而沒工夫去緊張了,一開打就什麼都拋諸腦後,只剩一腔熱血沸騰。
偏偏阿濟格很冷靜,就這麼慢吞吞把絞索先往明軍脖子上比劃,卻不真正出招,著實很考驗人。
經此一番,只要能扛過去,張煌言等朱樹人麾下文官的心理素質,多半又能再上一個臺階吧。
然而,就在張煌言內心漸漸平復的過程中,李定國卻來通報:“張道臺!城外有自稱是阿濟格勸降使者的人求見,據說是個在北京投了韃的降官,要不要末將直接把他射殺了?還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按照李定國本心,這種時候當然是要直接射殺的,但他做不了主,也怕壞了張煌言的謀略部署,只能按部就班先請示。
“韃子居然想打都沒打就勸降我?”張煌言聞言也是不由愣了,下意識便覺得有些好笑。
但他到底是個有真才實幹的,很快就意識到問題沒那麼簡單,沉吟道:
“在阿濟格這等人眼中,多死個把沒骨頭的漢人文人,估計也不當回事吧。所以哪怕有萬一的可能勸降成功,他都是捨得試一試的。
而且他既然派了人來,多半不會只存了勸降這一個念頭,說不定還想趁機打探我軍虛實——對了,他們來叫門的時候,你有表明自己的身份麼?他們有多喊話搭話麼?”
李定國心中一凜,也是悄悄捏了一把汗,暗忖剛才自己幸好沒多嘴,不然要是說錯話了走漏了軍機,豈不是要壞道臺大人的計策。
他連忙表態:“末將一句話都沒敢多說,只是讓他候著,說要通稟上官——至於通稟的上官是誰,末將也沒說,韃子應該至今還不知道我們任何一人的身份。”
李定國此前幾天觀察下來,也有參加軍機議論,知道總督大人走之前,吩咐了要進行虛實戰略欺騙,要不然也不會讓朱文禎在此前斥候破襲戰中詐稱曹變蛟的旗號了。
既然曹變蛟要假裝,其他人也可能需要假裝,在不瞭解上官意圖的情況下,生性謹慎的李定國自然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會說。
張煌言對他的心態也很滿意,暗忖這曾為賊酋義子的降將,倒也是個可造之材,並非純粹勇毅的莽夫。
於是他略一盤算,很禮賢下士地用商量口吻吩咐:“做得不錯,既如此,你讓屬下可靠的將士,把使者帶來見我,一路上別讓他們跟外人說話,帶路的人也不準多嘴——
你自己別露面,你畢竟曾是張逆義子,帶兵數年,跟張逆軍打過交道的敵人不勝枚數,被認出來就不好了。”
李定國聞言,難免有些羞愧,但他知道張道臺這樣直言相告,那就是並不以他曾經的身份為恥,何況此刻是關起門來,沒有外人,並不會讓他在第三方面前丟臉。
這樣實話實說、當面對事不對人的文官領導,有時反而更容易贏得武將信任。
李定國只是有些不甘,主動建議:“道臺怕洩露軍情,何不直接全殺了?”
張煌言笑著搖搖頭:“我們殺使,倒也有藉口,無非是看不起那些屈膝降韃的狗文官,一肚子忠孝仁義聖人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但聖人也沒要求不讀書的普通人也堅守忠義啊,我們總不能連那些大字不識的從人、兵丁也都殺光吧?那樣就顯得我們心虛,韃子反而會懷疑城內虛實。
而我要是想向韃子透露假訊息,總要有人往回帶話吧?要是全殺了,我再派人去回話,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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