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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還在樓梯口給他使眼色,他便心領神會地藉故去更衣,把鄭鴻逵晾在原地陪張煌言聊天。

放完水之後,沈樹人趁著洗手的工夫,輕聲盤問:“碼頭那邊都收拾利索了?”

沈福一邊倒洗手水一邊回答:“已經妥了,隨時可以去。”

沈樹人拿過手巾細細擦乾:“那個惹出事兒來的水手呢?怎麼處置的,他畢竟也沒犯什麼錯,都是機緣不巧。”

沈福:“放心,已經調走了,對其他水手說是病假,暗中還賞了幾個錢,獎勵他忠於職守。”

沈樹人點點頭:“那就好,你先備好車,等這出曲唱完就走。”

沈樹人說著,就回到了二樓雅座,繼續聽戲。

他心思縝密,知道聽了一半出去更個衣後、就忽然閃人,容易引起鄭鴻逵警覺。稍微有點情報工作常識的人都明白,這種時候至少得不動聲色把眼前這一曲聽完。

重新坐下沒多久,眼前這一折《鳴鳳記》也唱到了高潮部分,劇情大致是“嘉靖朝抗韃靼名將、兵部侍郎曾銑,為嚴嵩所害,最終沉冤得雪”。

樓下蹭戲的秀才們紛紛叫好,忍不住高談闊論抨擊朝政。

畢竟眼下的大明,也面臨多線作戰。文官督師多有被崇禎定罪,這段劇情看得秀才們很有代入感,就開噴了,覺得皇帝不該濫殺士大夫。

只見一個秀才,往臺上丟了把銅錢,一拍桌子,說得義憤填膺:

“朝廷不辨功過,忠良蒙冤,可恨可嘆!自月初左良玉敗於張獻忠,聽說陛下已把六省督師熊文燦革職下獄。

如今賊勢如此猖獗,那李賊張逆降而復反、反而復降,屢敗不死。朝廷督師卻是一敗便立收問罪!長此以往,豈不寒心!這大明怕是要完!”

這本來不關沈樹人事兒,但他聽那秀才從嘉靖朝曾銑遇害案聯想到熊文燦,頓時心中暗叫不妙,連忙用眼神餘光偷覷鄭鴻逵,唯恐鄭家人多想。

三天前,沈樹人剛穿越過來時,蘇州這邊還沒得到熊文燦被下獄的訊息,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局勢顯然在一天天惡化。

而鄭鴻逵的表情果然也是微變,嘴角抽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如常,顯然是知道其中關竅的。

沈樹人苦於自己要裝小白裝不懂,沒法親自開口勸說,情急之下,只好在桌子下面悄悄踢了表哥張煌言一腳,給他一個眼神,暗示他制止樓下那些開噴的秀才。

張煌言先是一愣,雖然他不明白沈家人在玩哪一齣,但他才智不俗。加上剛才已經得了關照,要幫忙拖住鄭鴻逵。

所以他略一揣摩,也意識到沈樹人想制止的話題,多半是跟鄭家人有關了。

於是張煌言起身告罪:“鄭兄,我這人聽不得人縱論朝政,一聽就忍不住技癢與人辯駁。你們聊,我且下去看看。”

沈樹人也順勢接梗:“既如此,我們也還有事去碼頭,不如今天就到這兒吧。”

張煌言配合地說:“也好,那就不送了,以後有空可要多走動。”

然而終究是晚了,鄭鴻逵已經被那些秀才的議論吸引,語氣冷淡地說:“不急,都聊了這麼久了,不差這點工夫,聽他們有何高見也好。”

沈樹人無奈,為了維持人設,只好閉口不言看戲,任由表哥應付那些秀才。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拉住鄭鴻逵:“世叔既然有興致,聽聽也無妨,不過我這人不學無術,就不下去丟人了。”

鄭鴻逵也沒什麼文化,不耐煩跟秀才們掉書袋,這安排正合他意,就跟著沈樹人在二樓憑欄看戲。

張煌言下樓後,對著剛才高談闊論的秀才一拱手:“在下餘姚張煌言,敢問兄臺高姓大名?兄臺剛才的高談闊論,小弟卻是有些不解,還要請教。”

那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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