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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鬆下來,仰在他膝上嘟囔:“本來想睡,被你一鬧睡意全無了。”
他俯臉看她,離得很近,眼裡柔情如潮漲,“你答應我。”
迫不及待地捆綁,也是因為心裡沒底。婉婉望著他,慢慢笑起來,點頭說好,“我答應你。”
於是這趟懷寧之行不像查驗災情,一路風和日麗,行進又慢,更像遊玩踏春。
婉婉平時看著端穩,終究玩性大,半路下來放了一隻風箏,風箏在天上飛,線繩牽進窗裡,她就那麼倚著車圍子放風箏。眼看要掉了,適時拽上幾下,從寧國府放到了懷寧。
如果說一路上別具江南詩情,那麼抵達懷寧後,情形就大不一樣了。懷寧人口原本並不多,災民大批遷徙,一夜之間陡然增加了一倍,那小小的縣城幾乎有些不堪重負。外面的戈什哈不斷有新訊息回稟上來,婉婉的風箏也斷了線,她伏在視窗看,看到的是哀鴻遍野。
她長在京城,京城的熱鬧祥和,這裡全沒有。城牆老舊,牆皮斑駁,露出青灰的磚,牆內是無處不在的流民,大人拖著孩子,填塞滿了每一個角落。據說現在是因為天暖和了,死傷也有減少,上年一場大雪,路邊上全是倒臥。老二漱泉說起這個滿面愁容。
“拿手扒拉扒拉雪,底下就埋著人。翻出來的時候屍首都硬了,拿排子車拉,橫七豎八的,每天少則十車八車,多起來一二十的都有。那個慘況,你們是沒瞧見,白髮人送黑髮人,小孩兒追著排車跑,整個城裡全是哭聲,大夜間走一圈,像進了酆都似的,真瘮人吶!眼下可算好些了,天兒熱了,用不著燒炭,被褥也夠了,愁就愁在後頭。萬一發起瘟病,這麼多的人,死起來不是一個兩個,是一大片。我已經打發人到處灑生石灰了,金銀花煎完了當水喝,好歹去去燥吧,頂不頂用也難說。”
婉婉細嗅,空氣裡總有股臭味,像她在上駟院聞見的一樣。她扯了扯良時的衣袖,“味兒怎麼那麼大?”
他垂眼看她,無可奈何,“人太多了,吃喝拉撒全在一處,能不臭麼!這樣下去不成事了,我琢磨著把山腳的荒地開墾起來,以前是用來分割湘楚和南苑地界的,如今也顧不上了。這麼多張嘴要喂,單靠蘇杭供給,江南百姓也有苦衷。我是想,讓災民自己養活自己,種穀子種玉米,到了秋天也好吃上一頓飽飯。靠人接濟不能一輩子,倘或自給自足,從此在懷寧安身立命,也未為不可。”
婉婉長長嘆了口氣,放眼望,一片慘白黯淡。破衣爛衫堆兒裡的孩子驚恐,瞠著兩眼,滿面塵土。她想起瀾舟來,他和他們差不多的年紀,他錦衣華服,他們卻狼狽襤褸。
“瞧瞧袋子裡,還有多少乾糧。”她轉頭對餘棲遐道,“拿出來分一分吧,孩子怪可憐的。”
話音才落,一堆孩子聞風而動,簡直像按了機簧似的,蹭地跳起,向她蜂擁而來。縱然同情他們,但是這鋪天蓋地之勢,也令人驚惶。她嚇得愣住了,還好有他在,他不聲不響將她擋在身後,那些戈什哈抽出刀來喝止,可是人群並不散,數以百計的瓦罐和缺口瓷碗依舊敲得震天響。
他惱怒不已,恨恨罵了句混賬,“真是填不滿的無底洞,粥廠一天三頓放賑,怎麼還像餓死鬼投胎!”
恕存是戈什哈里的班領,忙上前驅散眾人。一個老嫗顫著雙手抓住他,灰敗的臉,渾濁的眼,面無表情地喃喃:“餓啊、餓啊……”
良時變了臉色,轉身便往粥廠方向走。城南城北各設了一處佈施點,因為還沒到放粥的時候,只有幾名衙役在窩棚底下忙碌著。見一夥人匆匆而來,也認不得是誰,扯開嗓子呼喝:“站著,幹什麼的!粥廠重地,閒人一概免近……”
這話根本沒人聽,戈什哈圈出了一片空地,他上前探看,灶膛裡的木柴早就熄滅了,鍋裡熬好的粥舀出來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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