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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十餘名黑衣人赫然現身,沿著三面院牆攀援而上,各執刀劍,朝中庭圍攏過來。範揚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闊步上前,怒喝道:“哪來的毛賊宵小,偷到你範爺爺頭上,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界!”

薛青瀾低聲道:“是什麼人?”

聞衡動作很輕地搖頭,低聲答道:“要交手才知道。”

三人凝神戒備,手中既無兵刃,便只能以雙拳迎戰敵人,雙方一時僵持。敵眾我寡,這本來是十分危急的情形,然而許是酒壯膽氣的緣故,當中三人反倒毫無懼色,底氣頗足,薛青瀾環視周遭,冷冷道:“既然都來了,又何必遮遮掩掩、藏頭露尾地不敢出來見人?”說著袍袖一拂,桌上一個薄胎白瓷酒盅“嗖”地挾著勁風直飛出去,擊向正南方屋頂上的陰影,下一刻月光照出一隻枯瘦修長的手,酒盅被半空中另一股氣勁擋開,“啪”地一聲脆響,在立柱上撞得粉碎。

那人被薛青瀾逼得露出身形,卻仍不開口,只在半空做了個“殺”的手勢,十餘名黑衣人手中刀劍陡然齊出,訓練有素地分成三路殺向中庭。

範揚大叫一聲“來得好!”提拳迎上,薛青瀾與他背向而立,四枚烏木包銀箸如弩箭般激射而去,打頭的黑衣人躲閃不及,當場被烏木箸釘穿右眼,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就在這短短一瞬間,薛青瀾已欺身搶到近前,握著他的手腕調轉刀鋒,乾脆利落地給他抹了脖子。

那兩人已與刺客激鬥成一團,唯獨聞衡還沉得住氣,不緊不慢地回手從海棠樹上折下一根長枝,上下甩了甩,道:“原來是內衛大駕光臨,失敬。”

內衛雖然喬裝打扮得與江湖刺客一般無二,但只要一動手,在聞衡眼中就失去了任何掩飾,不管用刀還是用劍,其武功路數都是一脈同源,出自大內密藏《天河寶卷》。只不過內衛也分上中下三等,末等的便是禁軍雜卒之流,中等的堪為統率,最上等則是九大高手,眼前這些刺客大部分是中等,以範揚和薛青瀾的身手,收拾他們只是時間問題,最難辦的反而是房頂上那一個,看那不露臉的架勢,很可能是九大高手之一。

聞衡握劍一般斜斜握著那根海棠樹枝,忽然足尖一點,橫縱三尺,直撲向刺客叢中。他這一下身法奇快,可手裡只拿了一根樹枝,誰也沒把這小孩過家家般的玩意放在心上,因此都提刀朝他腰腹間刺去。聞衡藉著衝勢飛身出劍,猶如劈山分海,一根樹枝使的得心應手,迅捷無倫地劈、掃、刺、挑,同一瞬間六名擋路刺客或鼻血長流,或捂眼亂轉,或喉間劇痛,或右手痠麻握不住兵刃……竟被聞衡掃得七零八落,別說還手,反倒像是主動給他讓路。

聞衡自己殺了一條路出來,亦不稍停,徑自竄上房頂,停在那片陰影前,緩緩道:“經過前幾次的事,我以為內衛已經長記性了,不會再輕易插手干涉江湖事,沒想到還是記吃不記打。”

他已經追到了這裡,再躲下去也沒有用處。那人自陰影中徐徐步出,卻是一個又高又瘦的老者,身穿黑色織錦長袍,留著短短白髭,長著一隻鷹鉤鼻,一道猙獰長疤橫貫鼻樑,險險擦過眼角。這面相已夠兇惡了,更別說他眉宇間還透著一股陰森鬱氣,叫人一見便覺得難以親近,此刻不出聲地站在月光下,嚇人的程度幾可與“骷髏劍主”權兆媲美。

但此人明顯比權兆更危險。他躲在這裡觀戰,被薛青瀾叫破也不出手,並非不能打,只是覺得光憑手下就足夠收拾聞衡他們,完全用不著他親自動手。

“你就是嶽持?”

他的話音輕而慢,像是漫不經心,但每個字眼落在耳朵中,又彷彿沾手即化的冰雪,有種透骨的陰寒意味。

“正是。”聞衡客客氣氣地道,“還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老者冰冷陰鷙的視線在他俊美的輪廓上停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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