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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梁氏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母親還要裝糊塗麼?先頭溫夫人的兒子發了痘疫,無端暴斃,母親不會說此事與您毫不相關吧?」玉言逼視著她。
「我不懂你的意思。」梁氏仍舊迴避。
「既如此,我就替您梳理明白。」玉言將溫柔嘉所言一一複述出來,並道:「若非查明那副藥方,她恐怕仍要蒙在鼓裡。讓我猜一猜,您這般處心積慮,想必是為了爵位和家產不必落到大房手裡,對嗎?」
「是又如何?」事已至此,梁氏反倒坦然起來,「我不妨也告訴你,此事並不止是我一個人的主意。」
「還有誰?」一個清晰的念頭漸漸浮現出來,「難道……是父親?」
「當然是他!」梁氏銳聲道,「溫柔嘉身份不低,憑我一己之力,哪裡做的了這樣的事!除了你父親,還有誰最想讓大房斷子絕孫!你一定想不到吧,你眼中那個溫和仁愛的父親,竟會是這樣一個虎狼之徒!」她放聲大笑,笑著,笑著,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玉言從沒這樣認為,可是梁氏也不妨這樣想。金昀暉此舉雖在意料之外,卻也是她曾模模糊糊想到過的,如今不過讓她對這個人的惡感又多了一分。
她要問的至此也差不多了,因此站起身來,給梁氏掖了掖被褥——那被面上沾著一層厚膩的油汗,像幾百年沒洗過,骯髒得叫人噁心,梁氏竟也不覺得,她仍舊聲嘶力竭地嚷嚷著:「我嫁的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可是我仍舊愛他,為了他,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這都是為了他呀……」
玉言並沒有聽完,她逕自走出屋子,一個垂死的毒婦所發出的絕望的吶喊,儘管她很有興趣,也懶得聽下去——這樣戲劇化的呼告是不該存在於現實中的,哪怕的確是現實。
在走出院門的一剎那,玉言不經意地回頭,她忽然發現昏暗的屋裡有什麼東西閃著兩點微微的光——也許是淚光,也許不是。
☆、提親
又過了半個多月,梁氏終於靜悄悄地死去,除了幾個貼身侍奉她的丫頭,幾乎人人心底稱願——可見她做人還不到家。
葬禮自然是風光而體面的。忠義伯府的人臉色雖然難看,倒也沒說什麼——梁氏那些髒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只不曾明說,若是鬧起來,誰都落不了好處——因此他們雖然隱隱猜到其中有蹊蹺,也只好隱忍不言。
玉璃也從王府趕回來送葬。她的裝飾比從前華貴了十分,排場更是大得厲害,臉色卻也憔悴得厲害,敷了很厚的粉,還是掩不住眼角深沉的倦意——才嫁過去半年,她似乎已經老了十歲。
足可見她過得並不如意。
早前玉言就已聽人說起,這位大姐在雍王府並不受寵,雍王雖然給了她正妻的名分,卻終日宿在兩個妾室那裡,當這王妃是個擺設。至於玉璃,她一貫受到梁氏端莊謹肅的教導,叫她撇下身段去爭寵,也實在難做出來,況且也不定爭得過,只好任由自己做個高高在上的冰美人,活觀音,供人瞻仰。
雍王這次也沒陪她前來,說是公事繁忙,不得抽身,落在有心人眼裡,不免又是一番揣測。難怪玉璃的臉色更要難看,眼睛高高吊起,嘴角卻深深撇下,活像有人欠她幾百錢似的。
經過玉言身側時,她冷冷道:「母親的死,與你脫不了幹係吧?」
玉言裝作不懂,「大姐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你少裝糊塗!」玉璃冷哼一聲,「母親身子一向強健,怎會在短短數月內病成這個樣子,定是你從中搗鬼!」
「我真不明白,大姐為什麼什麼事都喜歡賴在我頭上,」玉言嘆道,「你不妨去問問冬梅她們幾個,看看母親到底是如何病的,不要自己做了魑魅,還誣賴別人是鬼怪。」
玉璃自然是問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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