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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二十歲出頭時曾想象過的,有關自己結婚的場景,草坪,白鴿,神聖的誓言與戒圈,笑容洋溢的一對新人。

他微笑著看完全程,並意識到自己多少是個老套的人。

當天,參加完晚宴,張斂就拿著伴手禮,穿過燭光與夜幕,獨自一人離開現場,路過f大時,他無意掃到一家叫fate的酒吧,燈牌是幽靜的雞尾酒藍。

聊及此,張斂神態並無太多波動:“你那天跟我說的第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周謐搓了搓熱乎乎溼漉漉的雙眼,認真細想,最後雙手舉高投降:“sorry哦~不記得了,那天酒喝太多了,開場白完全忘了。”

張斂笑了下。

周謐好奇:“你還記得嗎?”

張斂說:“記得。”

周謐問:“我幹了什麼?”

張斂說:“你直愣愣跑到我面前,戳了下我胳膊說,啊,是真的。”

周謐縮了下腦袋,有幾分不信:“……真的假的?我有那麼蠢嗎?”

張斂說:“我騙過你嗎?”

周謐又絞盡腦汁地回憶:“好像有點印象,但我那會兒盯上你的時候,真的覺得你不太逼真,就跟我那次在我家裡跟你說的一樣,像那種博物館典藏的白釉瓷器,外面有一層玻璃防塵罩,能看得見,但不容易摸得著。”

張斂微哂:“你不還是馬上上手了。”

周謐語塞。

安靜了會,張斂握住她手腕,把她手拉過來,雙手輕輕摩挲著她手指。

他自然而然的動作叫人感覺不出一絲狎暱或輕佻,相反只有珍視和愛惜,周謐耳根微燙,沒有抽回來:“幹嘛啦。”

“你不好奇我現在的想法了?”張斂問。

周謐黑圓的眼瞳轉了下:“不是很好奇了。”

張斂不解:“為什麼?”

周謐說:“因為我也想清楚了。”

張斂問:“想清楚什麼了。”

周謐稍稍醞釀片刻措辭,跟要上臺演講一樣,哪怕只有唯一的一個聽眾,但她確認他是真的在耐心聽著,聽她心靈深處的每一種響動:“我也想跟你說對不起。”

張斂動作一頓:“怎麼了。”

“我從來沒覺得你是爛人,”周謐雙眼急蓄起淚花:“我覺得你特別好,就像第一次見到一樣好,我那一天真的沒有想逼你結婚,我只是太著急了,我家裡……”她哽咽了一下:“我媽一直問,我買戒指的原因也跟那天說的一樣,我覺得那個三十塊錢的配不上你,我希望你收下它,以此證明自己對你而言是特別的,唯一的,因為我太喜歡你了,我只想你是周謐一個人的詩人。”

“就跟那天在電影院的發給你的簡訊一樣,不止是那一刻,張斂,我真的好喜歡你,一直都好喜歡你。”她陳述得太焦切,以至於在抽噎間不小心噴出了鼻涕泡。周謐忙掩緊口鼻,面紅耳赤地盯住他。

張斂拿開她的手,傾身靠上前去,雙手握住她臉頰。

男人的唇貼上來的一瞬,周謐心室一空,隨即的,似被一大股溫水灌滿了,漫透了,滲入所有血管,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復甦,春回大地,有無數潔白的翅膀在心臟和腹部翕動,鳥兒的歌聲又在她顱內重新唱響。

另一把鑰匙,另一片拼圖,另一顆齒輪,她的靈魂終於被重啟,終於再次完好和轉動。

周謐淚流得愈發洶湧,似是慰藉,又似虔誠。

她情不自禁地闔上眼皮,試圖去感受去深陷,可她的唇瓣激動到瘋狂顫慄,都沒辦法恰如其分地回應。

張斂感覺到了,臉往後退移幾分,手還捧著她面龐,用拇指溫柔地擦抹起她溼透的臉頰。

他們目光未移半分,眼裡只有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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