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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會的時候可能張望一下,要在隊伍裡找他倒也不難,他的頭比別人的光,也比較大。我的傷心和考試、和捱打,一點關係也沒有。
演完了那出戲,隔壁班級的男生成群結隊的欺負人,下課時間總是跑到我們女生班的門口來叫囂,說匪兵乙愛上了牛伯伯。
被誤解是很難過的,更令人難以自處的是上學經過的牆上被人塗上了鬼話,說牛伯伯和匪兵乙正在戀愛。
有一天,下課後走田埂小路回去,迎面來了一大群男生死敵,雙方在狹狹的泥巴道上對住了,那邊有人開始嘻皮笑臉的喊,慢吞吞的:&ldo;不要臉,女生‐‐愛‐‐男‐‐生‐‐&rdo;
我衝上去要跟站第一個的男生相打,大堆的臉交錯著撲上來,錯亂中,一雙幾乎是在受著極大苦痛而又驚惶的眼神傳遞過來那麼快速的一瞬,我的心,因而尖銳甜蜜的痛了起來。突然收住了步子,拾起掉到水田裡的書包,低下頭默默側身而過,背著不要臉呀不要臉的喊聲開始小跑起來。
他還是瞭解我的,那個甲,我們不只一次在彩排的時候心裡靜悄悄的數著一二三四……然後很有默契的大喊著跳出去。他是懂得我的。
日子一樣的過下去,朝會的時刻,總忍不住輕輕回頭,眼光掃一下男生群,表情漠漠然的,那淡淡的一掠,總也被另外一雙漠漠然的眼白接住,而國旗就在歌聲裡冉冉上升了。總固執的相信,那雙眼神裡的冷淡,是另有資訊的。
中午不再去排戲了,吃完了飯,就坐在教室的視窗看同學。也是那一次,看見匪兵甲和牛伯伯在操場上打架,匪兵被壓在泥巴地上,牛伯伯騎在他身上,一直打一直打。那是雨後初晴的春日,地上許多小水塘,看見牛伯伯順手挖了一大塊濕泥巴,拍一下糊到匪兵甲的鼻子和嘴巴上去,被壓在下面的人四肢無力的劃動著。那一剎,我幾乎窒息死去,指甲掐在窗框上快把木頭插出洞來了,而眼睛不能移位。後來,我跑去廁所裡吐了。
經過了那一次,我更肯定了自己的那份愛情。
也是那長長的高小生活裡,每天夜晚,苦苦的哀求在黑暗中垂聽禱告的神,苦求有一日長大了,要做那個人的妻子。哀哀的求,堅定的求,說是絕對不反悔的。
當我們站在同樣的操場上唱出了畢業的驪歌來時,許多女生唏哩嘩啦的又唱又流淚,而女老師們的眼眶也是淡紅色的。司儀一句一字的喊,我們一次一次向校長、主任、老師彎下了腰,然後聽見一句話:&ldo;畢業典禮結束。禮‐‐成。散‐‐會。&rdo;
沒有按照兩年來的習慣回一下頭,跟著同學往教室裡沖。理抽屜,丟書本,打掃,排桌子,看了一眼周圍的一切,這,就結束了。
回家的路上,儘可能的跑,沒命的狂跑,甩掉想要同行的女生,一口氣奔到每天要走的田埂上去,喘著氣拚命的張望‐‐那兒,除了陽光下一閃一閃的水波之外,沒有什麼人在等我。
進初中的那年,穿上了綠色的制服,坐公共汽車進城上下學,總統府的號兵和國旗一樣升起。刻骨的思念,即使再回頭,也看不見什麼了。
也是在夜間要祈禱了才能安心睡覺的,那個哀求,仍是一色一樣。有一次反反覆覆的請願,說著說著,竟然忘了詞,心裡突然浮上了一種跟自己那麼遙遠的無能為力和悲哀。&ldo;當年,你真愛過牛伯伯吧?&rdo;
我笑了起來,說沒有,真的沒有。
許多許多年過去了,兩次小學同學會,來的同學都帶了家眷。人不多,只佔了一個大圓桌吃飯。說起往事,一些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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