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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似可透過了,只有語文一項的條件是零。學校要求我快速的去進&ldo;歌德語文學院&rdo;,如果在一年內能夠層層考上去,拿到高階德文班畢業證明書,便可進入自由大學開始念哲學。而宿舍,是先分配給我了。
&ldo;歌德學院&rdo;在德國境外的世界各地都有分校,那種性質,大半以文化交流為主,當然也可學習德文。在德國境內的&ldo;歌德&rdo;,不但學費極為昂貴,同時教學也採取密集快速方法,每日上課五六小時之外,回家的功課與背誦,在別的同學要花多少時間並不曉得,起碼我個人大約得釘在書桌前十小時。一天上課加夜讀的時間大約在十六、七個鐘點以上。當然,是極為用功的那種。別的同學念語文目的不及我來得沉重,而我是依靠父親伏案工作來讀書的孩子。在這種壓力之下,心裡急著一個交代,而且,內心也是好強的人,不肯在班上拿第二。每一堂課和作業一定要得滿分,才能叫自己的歉疚感少一些。
苦讀三個月之後,學校老師將我叫去錄音,留下了一份學校的光榮紀錄;一個三個月前連德語早安都不會講的青年,在三個月的教道訓練之後,請聽聽語調、文法和發音的精華。那一次,我的老師非常欣慰,初級班成績結業單上寫的是‐‐最優生。
拿著那張成績單,飛奔去郵局掛號寄給父母。茫茫大雪的天氣裡,寄完了那封信。我快樂得流下了眼淚,就是想大哭的那種說不出來的成就感。當然這裡又包含了自己幾乎沒有一點歡樂,沒有一點點物質享受,也沒有一點時間去過一個年輕女孩該過的日子,而感到的無可奈何與辛酸。那三個月,大半吃餅乾過日的,不然是黑麵包泡湯。
也不是完全沒有男朋友,當時,我的男友是位德國學生,他在苦寫論文,一心將來要進外交部。而今他已是一位大使了,去年變的,這是後話,在此不說了。
在德國,我的朋友自律很嚴,連睡眠時枕下都放著小錄音機,播放白日念過的書籍。他說,雖然肉體是睡了,潛意識中聽著書本去睡,也是會有幫助的。他不肯將任何一分鐘分給愛情的花前月下,我們見面,也是一同念書。有時我已經將一日的功課完全弄通會背,而且每一個音節和語調都正確,朋友就拿經濟政治類的報紙欄來叫我看。總而言之,約會也是念書,不許講一句閒話更不可以笑的。
約會也不是每天都可以的,雖然同住一個學生村,要等朋友將他的檯燈移到視窗,便是訊號‐‐你可以過來一同讀書。而他的檯燈是夾在書桌上的那種,根本很少移到視窗打訊號。在那種張望又張望的夜裡,埋頭苦讀,窗外總也大雪紛飛,連一點聲音都聽不見。我沒有親人,那種心情,除了悽苦孤單之外,還加上了學業無繼,經濟拮据的壓力。總是想到父親日日伏案工作的身影,那一塊塊麵包吃下去,等於是喝父親的心血,如何捨得再去吃肉買衣?總是什麼物質的慾望都減到只是維持生存而已了。
因為初級班透過的同學只有四個,而其他十一個同學都不許升班,老師便問我想不想休息三個月。他也看見我過度的透支和努力,說休息一陣,消化一下硬學的語文,然後再繼續念中級班是比較合理的。
聽見老師叫我休息,我的眼淚馬上衝出來了。哪裡不想停呢?可是生活費有限,不念書,也得開銷,對自己的良知如何交代?對父母又如何去說?於是我不肯休息,立即進了中級德文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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