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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好電話,那邊就響過來了,不是父母,是過去童年就認識的玩伴。
&ldo;我說你們家電話是壞了?&rdo;
&ldo;沒有,拿下來了。&rdo;
&ldo;週末找得到你也是奇蹟!&rdo;
我在這邊笑著,不說什麼。
&ldo;我們一大群老朋友要去跳舞,都是你認識的,一起去吧!&rdo;
&ldo;不去哦!&rdo;
&ldo;在陪家裡人?&rdo;
&ldo;家裡沒人,一直到明天都沒有人呢!&rdo;
&ldo;那你是誰?不算人嗎?&rdo;那邊笑了起來,又說:&ldo;出來玩嘛!悶著多寂寞!&rdo;
&ldo;真的不想去,謝羅!&rdo;
那邊掛了線,我撲在地上對著那灘裙子突然心慟。要是這條裙子是一幅窗簾呢!要是我fèng的是一幅窗簾,那麼永遠永遠回不去了的家又有誰要等待?
冰箱裡一盆愛玉冰,裡面浮著檸檬片,我愛那份素雅,拿來當了晚飯。
吃完飯,倒了一盆冰塊,躺下來將它們統統堆在臉上,一任冷冷的水滴流到耳朵和脖子裡去。
電視不好看,冰完了臉再回到裙子上去,該是荷葉邊要fèng窄些了。
想到同年齡的那群朋友們還在跳舞,那一針又一針長線便是整整齊齊也亂了心思。即便是跟了去瘋玩,幾小時之後亦是曲終人散,深夜裡跑著喊再見,再見,雖然也是享受,又何苦去湊那份不真實的熱鬧呢!
針線本不說話,可是電話來過之後,一縷縷一寸寸針腳都在輕輕問我:&ldo;你的足跡要fèng到什麼地方才叫天涯盡頭?&rdo;
針刺進了手指,緩緩浮出一滴圓圓的血來。痛嗎,一點也不覺得。是手指上一顆怪好看的櫻桃。
這麼漂亮的長裙子,不穿了它去跳圓舞曲,那麼做完了就送人好了。送走了再做一條新的。
鄰居不知哪一家人,每到夜間十二點整,鬧鐘必定大鳴。一定是個苦孩子考學校,大概是吃了晚飯睡一會兒,然後將長長的夜交給了書本。
鬧鐘那麼狂暴的聲音,使我嚇了一跳,那時候,正穿了新裙子低頭在綁溜冰鞋。家裡都是地毯,走幾步路都覺得侷促。燠熱的夜,膠水一樣的貼在面板上,竟連試滑一下的興致都沒有,懶懶的又脫了鞋子。
聽說青年公園有滑冰場,深夜裡給不給人進去呢!
這座城堡並不是我熟悉的,拉開窗簾一角看去,外面只是一幢又一幢陌生的公寓,看不見海上升起的那七顆大星。夜,被夏日的鬱悶凝住了,不肯流過。拂曉遲遲不來,那麼我也去儲藏室裡找我的舊夢吧!
這個房間沒有什麼人進來的,一盞小黃燈昏暗,幾層樟木箱裡放著塵封的故事。
每一次回臺灣來,總想翻翻那本沒有人再記得的厚書,重本紅緞線裝的厚書又被拿了出來,裡面藏著整個家族生命的謎。
《陳氏永春堂宗譜》放在膝蓋上,一個一個祖先的靈魂在幽暗的光影裡浮動,那些名字像鬼,可是他們曾經活活的一步一步從河南跋涉到浙江,再乘舟去定海。四百年的歲月重沉沉的壓在第幾世子孫的心頭。到我陳家已是第幾世了?宗譜裡明明寫著:&ldo;女子附於父傳之末僅敘明夫婿姓名不具生卒年月日者以其適人詳於夫家也。&rdo;
難道女子是不入宗譜的嗎?在我們的時代裡,父親將為我續下一筆嗎?
最愛細讀祖父傳奇的故事,辛酸血淚白手成家的一生。泰隆公司經售美孚煤油,祥泰行做木材生意,順和號銷啟新水泥,江南那裡沒有他的大事業。可是祖父十四歲時只是一個孤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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