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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深處一眼看不見底。
劍意森然,要不是奚平已經升靈,往那劍痕上多看一眼怕都能被打碎靈臺。
這哪裡是閉關清修的地方,簡直就是搏命廝殺的古戰場。
奚平倒抽了一口涼氣……沒等抽到胸口,又被白毛北風嗆住了。
方才那把他“種”地裡的無名天威再次落了下來,他太陽穴兩側的血管差點爆出來。
那天威是什麼,奚平還沒資格“聽”。
他只是從來不知道自己後頸這樣軟,無論如何也抬不起頭來。所謂的“九霄雲上人”,此時渾身每一處關節、每一寸經脈都被死死壓住,別說暴起反抗,他甚至連深吸口氣大喝一聲的餘地都沒有。
劍光再次捅破了壓下來的天,奚平差點被突然衝進來的冷風灌粗了脖子:“咳咳咳……“
支修的聲音在劍嘯餘韻中傳來,有一點上氣不接下氣,但即使這樣,他的語氣居然依舊保持了和緩:“你怎麼還傻站在那,趁現在快走。想罵誰自己上後山罵去……罵我師父別給我聽見。”
奚平沒動,仰面朝天,他脫力似的往雪堆裡一倒:“師父,您在孝順這方面堪為弟子楷模。”
支修:“逆徒,走……”
走字話音沒落,飛瓊峰上新一輪的天威壓到。
奚平瞳孔驟縮,這一回,就著躺平的姿勢,他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不容忤逆。
那天威不是衝他來的,只被掃了個邊,奚平已經難以自抑地顫抖起來,緊接著,桀驁的劍撞在漫天華蓋之上。散落的劍氣將雪山砸得遍體鱗傷,又與奚平擦肩而過,但他沒躲,更沒捨得眨眼。
他看見沖天的劍光逆著宇宙洪荒而去,一次又一次湮滅,不畏生、也不畏死。
後半夜,天威越發暴躁,支修再顧不上他,雪沫噴濺起老高,攘了半宿,把一動不能動的奚平埋了。
山石炸裂聲穿透雪堆,震耳欲聾。
奚平不知道自己被震暈了幾次,等他醒過來時,那可怕的天威已經短暫地平靜了,像是天也被熬累了。
死寂一片的飛瓊峰上濃雲散去,露出彷彿觸手可及的星與月。
奚平腦子裡一時空白一片,好一會才想起自己在哪,緊接著他悚然一驚,他感覺不到支修的氣息了,不管是雪山上還是他靈臺的照庭裡!
“師父!”奚平慌了,艱難地將自己從雪地裡“拔”出來,他連滾帶爬地想御劍上天。
可是不管什麼品階,沒有一把劍敢在這觸目驚心的劍陣中穿過。奚平一著急,乾脆將身上那些廢鐵都扔了,徒步往山上爬。他從浮冰上掠過,幾次三番被劍痕中殘餘的劍氣打飛出去,到劍臺百米處,他已經寸步難行。
奚平一抬手召出太歲琴,打算硬扛出一條路,沒等動手,他的目光忽然頓住了。
融融的月光散落在雪地裡,交錯的劍痕中,他看見了一棵小樹的幼苗。
那小樹苗樹幹雪白,本該挺直的樹身歪歪斜斜的——它不知多少次被風雪折斷、連根拔起,根系拖出去很遠,地面上只剩很短的一截,沒有枝葉,但……它在月光下泛著靈光,是活的。
奚平緩緩地抱著琴半跪下來,屏住呼吸,近乎於虔誠地盯著那不可思議的樹苗。
良久,他試著抬起凍僵的手,用琴聲將最輕柔的靈氣送了過去。琴音將樹身上的雪沫拂去,半晌,那樹身上長出了一截新的嫩芽,在月色中優美地舒展開,像一個神話。
奚平靈臺上黯淡的照庭終於有了點動靜,一個異常疲憊的聲音說道:“……好孩子,你可算不再滿腦子私奔了,為師甚是欣慰。”
奚平將臉上的雪和水漬抹掉,眉毛眼睫上沾滿碎冰渣,他的眼睛看起來閃著異樣的光。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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