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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番,便知道該如何上手,當下也幫著宋慄做起來,因問道,“連被褥衣物都要自己洗麼?”
“若願自己漿洗倒也可以,若是不願,書院山下就有許多人家,都能漿洗,付上幾個大錢就行了。”宋慄和氣地說,“只是錦衣他們卻不會處理,只怕三十四兄得帶回縣衙去洗了。”
蕭禹已知道書院一個月只得一天休息,宋慄這麼說,其實就等於是在告訴他在書院無法穿著過分華麗。他也不在乎,嬉笑道,“還好,我早想到了,帶來的都是布衣。”
宋慄聞言,便仰首對他一笑,說話間,宋檗、宋枈也都帶了幾個朋友來幫忙,雖說他們的朋友年紀都不大,但蕭禹嘴甜,也不論年紀,一個個師兄叫過去,倒叫得小書生們有些面紅,對他一個個都親善了起來。
眼看天邊向晚,眾人幫著將床抬了進去,又把鋪蓋卷鋪好了,宋慄去茶水房打了水回來,又張羅要帶蕭禹去吃飯,蕭禹知道他們幾兄弟都回家用餐的,忙謙遜道,“今日本來就耽擱了三哥一天的功課了,還有四哥五哥並幾位師兄——”
眾人都笑說無妨,將他帶到食房,大家吃過一頓飯,宋慄幾兄弟方才回家去了。之前認識的幾個少年便來與蕭禹說話,幫著他一道歸置了物事,也自告退下去讀書。
蕭禹坐在房內,環顧四壁,雖然居處是他生平最簡陋的一處,但聽著隔鄰傳來的隱隱書聲,還有更遠處恍惚能聽見的辯論聲,他卻又覺得這屋子簡陋得十分恰到好處,讓他的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點亮了一根粗燭,屋內頓時亮堂了起來,蕭禹定了定神,翻開帶來的經書,輕而易舉地,也沉浸進了閱讀之中。
也許是因為他有這份定性,第二日開始上課以後,不多時便和同學們熟稔了起來,還有些蕭家故交也來和他認親。——彼時世家大族,多數聯絡有親,尤其是姻親關係又十分複雜,素未謀面的兩人坐在一起,盤出親戚來的情況並不少見。院中有靈壽韓家、彭城趙家、吳興顏家等等,世家約數十名學生,先後都來和蕭禹認過親,盡了禮數,嗣後也就各自回去讀書,平日沒有多餘的來往。
他們不覺得什麼,蕭禹倒是暗暗心驚,這十幾日來他暗自留心,算得北黨大大小小居然有四十餘戶人家的子弟在宜陽書院讀書——餘下還有百數學子倒是沒什麼出身。不過即使如此,這個數目也極為驚人了,這宜陽書院哪裡還是個普通的書院?簡直就是北黨在洛陽的根據地啊……
先唐後期,便是因為黨爭禍國,才使得天下陷入了五代十國的亂世,自從本朝開國起,官家就極為忌諱黨爭二字,可即使如此,從這幾年的情形看,南北兩黨的形成根本已經是毫無疑問了。如今朝堂中南黨勢大,北黨只能被憋在洛陽,卻也沒有閒著,宜陽書院的學生考中進士的機率這麼高,十幾二十年以後,朝中還不是北黨的天下?
宋先生當年從朝中去職回鄉,說是開辦書院,其實其中另有□□,蕭禹也是略知一二——就是因為不願被視為朋黨,在當時羽翼初成的兩黨爭鬥中,未受到任何一方的庇護,宋先生才會回鄉的。其實如今看來,說是不黨不黨,其實也還是有朋黨的嫌疑麼……
他年紀幼小,又沒有職司,對這些事也只能想想作數,還是以讀書為主。好在書院的課程設定十分靈活,每年新進的學生都是先學經義,什麼辯難、詩賦乃至作文,都是日後的事,蕭禹人又還算聰明,對於課業也並不感到艱難。
書院上課早,多數學生都是日出即起,吃個早飯再背幾篇書,正好開始上課。經學課集中在早上,下午便是學武的時間,洛陽靠近關西,那裡是連年戰亂之地,党項人的大夏國虎視眈眈,沒有一年不掀起風浪,凡是關西人,就沒有不想把西夏逐回瀚海中去的,宜陽書院文武兼修的做法,也不知招攬了多少關西學子投奔就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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