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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排出了十多張試卷,說道,“這些師兄,多數都是因為宜陽書院考中的人數多,因此特地前來就學,平時觀其言行,在朝事上並無什麼見解,平生志向大約就是中進士做官,因此和先生的關係也沒那麼緊密,當然師徒之誼仍有,但要說為宋學奔走呼號、奮不顧身,卻是不可能的了。”
官家此時,聽得已經很認真了,他插口道,“也就是為做官而做官的官蠹,唔,這樣的人,自然處處都是不少見的。”
雖然這種人也是國朝官員的重要構成部分,但被陳珚如此指出以後,他們仕途的起點,肯定要比薛漢福等人更為艱難了,雖然皇帝不會喜歡學派烙印太明顯的臣子,但這種胸無大志,只想著中進士做官的平庸之輩,卻更是不被他所待見。男子漢大丈夫,連志向都立不成,還能做成什麼事?
其實這裡有幾個師兄,和陳珚關係還是不錯的,他心中略有歉意,但卻並不濃重:這也是形格勢禁,不得不為,雖然因為他幾句話,這些人的仕途可能開局不利。但也比皇帝被宋學過快的崛起勢頭嚇到,宋學派全面受到打擊壓制來得好。以皇帝的記性和繁忙程度,幾年後根本不會記得他們的名字,屆時薛漢福等混得比較好的同榜同學就可以發揮作用,拉他們一把了。
宋學一班學生,尖子生和中等生都被排出來了,接下來就是要打擊的差生物件,陳珚把幾張卷子疊起來遞給官家,笑道,“至於這幾位師兄,都是宰執之後,在校時和我往來甚密,不過他們到書院讀書,多數都是家人的安排,因為北黨和宋學鬧翻,現在多數已經不在書院了。算不上是宋學門人,目前投到哪一邊,我不太清楚。”
“北黨和宜陽先生之間,已經到如此地步了?”官家有幾分吃驚,“甚至連門人都要叛了出去?”
在士人之間,叛出學派是很嚴重的事情,當然,因為宋學和北學其餘學派的親密關係,這些事的影響還不會太大,陳珚如實道,“說叛門也算不上吧,雖然宋學被喚作是宋學,但和先生志同道合的還有好幾位先生,就我所知,這些衙內多數都去了曾家書院繼續讀書。說起來,曾家和宋家也算是兒女親家,在學術上,不算是叛門。”
政治上,他沒有明說,只是讓官家自己琢磨弦外之音:學術上不算是背叛,那麼政治上呢?看來,宜陽書院和北黨決裂以後,北黨是有意捧起曾家,以此來打壓宜陽書院。而身處南學和北黨的聯合打壓之中,宜陽書院現在的日子,只怕不會很好過。
南學對宜陽書院的壓制,官家心裡應該是有數的,但北黨對宜陽書院如此的打壓,應當能對他造成震動。陳珚一番說話,其實為的就是此刻,見官家沉吟不語,他行若無事,又翻了四十多張卷子出來,笑道,“這些就都是我在京城時認識的朋友了——姨父您也知道,我得了閒喜歡四處亂走,國子監也是去過的,當然還有如今諸執政家中的衙內,也有些熟識,只是比不上方才的那些師兄而已。方才我還看到好些眼熟的名字,似乎也都是姜相公的學生,這南學可謂是人才濟濟——說來也要恭喜姨父,畢竟不論南學北學,又或是宋學,最終,還不都是您的臣子麼?”
他又指出南學的幾位俊才,也是不吝惜誇獎之詞。官家聽得倒是心不在焉:他素來關心文事,對於京城國子監中的才子,乃至是諸高官家的俊彥子弟,其實也有依稀印象,再加上皇城兵馬司的作用,陳珚所說的這些事,對他來說其實不算新鮮。再說,這些人家中都有靠山,得職也不會太差,至於日後前途如何,自然是由其在任上的表現來決定。
陳珚見官家漸漸有些走神,話鋒一轉,便談起了自己和一些衙內的少年恩怨,“這位吳衙內,就在我離京前半個月,險些還要把我的牙齒打掉……”
他一面說,一面把該人的卷子送到官家跟前,官家如今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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