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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薛敬辭”不回,當“他”重新回到包間宴席上時,隔壁三人果然都在屏氣凝神地貼著牆壁聽牆角。

薛真卿見狀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嘖嘖嘖,瞧瞧,活閻王把咱們敬辭嚇出一腦門子汗,快擦擦。”陳洞銳壓低聲音說著,讓身邊伺候的姑娘遞來一方帕子。

“可不是,”薛真卿擦著汗涔涔的脖頸,“就怕他為了花魁遷怒咱們。誰讓咱們算不出來他今天也會來,誰讓咱們為了見一眼花魁娘子,偏偏就今天拔了這花魁詩賽的頭籌呢?”

薛真卿說著,又拿摺扇輕抵遞來帕子的姑娘下頜,抬起她的臉端詳片刻:

“嘖,這姑娘面生,院子裡的其他紅姐兒呢?”

“嗐,還其他紅姐兒呢?”周長源搖頭苦笑,“今天樓下全被孫於先給包了,院裡的紅姐兒們全去那邊伺候了。”

“孫於先?何方神聖?”薛真卿問道。

“敬辭竟然不知孫於先?”郭元常頗為驚訝道,“為兄就給你說道說道。這孫家祖上曾經做過海賊,後來先帝大赦天下的時候,人家祖爺爺趁機金盆洗手,用當年為非作歹積攢的錢財造橋修路,搖身一變,成了孫大善人。”

“因為孫家手裡有可以出海的船隊,又有錢,就捐了個鹽官,開始替朝廷運鹽。鹽鐵素來都是官營,但因為其中利潤極高,不乏有人鋌而走險,做起私鹽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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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家明面上是替朝廷運鹽的,其實私底下壟斷鹽業貿易的特權,牟取私利。”

“當年大燕還是南燕的時候,鹽運的販運路線分南北和東西兩線,南北線沿運河北上至漠北;東西線則沿長江,直到西南西北青藏地區。”

“孫家壟斷的正是這長江流域的東西線。”

薛真卿不解:“鹽鐵既是官營,朝廷怎會允許孫家以權謀私?”

郭元常喝了口酒,說道:

“不是沒管過,奈何,牽扯其中的人數眾多,還不乏有皇親國戚。”

“特別是江南一帶,私鹽走私蔚然成風。無論富商巨賈還是草莽之輩,盡皆沆瀣一氣,相互勾結,逐漸成了一個龐大的民間組織,叫做——鹽幫。”

“鹽幫那麼多人,怎麼罰?法不責眾啊。”

“只要做得別太過,搞得天怒人怨,朝廷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周長源喝完杯中酒,也附和道:

“於是啊,到了孫於先這一輩,孫家已然成了大燕首富,無冕之王。”

陳洞銳則斜依一旁,把玩著酒杯,懨懨道:

“嗐,這有權的在隔壁,有錢的在樓下,流觴院裡的紅姐兒自然輪不到咱們咯。”

……

少頃,隔壁絲竹聲響起,郭元常苦笑:

“今天在這裡,看來是喝不暢快了,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至少不用拘謹至此,還得擔心打擾了隔壁的‘貴人’,時刻得壓著嗓子說話。”

眾人贊同,移席街對面的紫氣閣。

……

重新入座開宴,敞開著喝了幾杯,藉著微醺,四個年輕人間又恢復了暢所欲言的輕鬆氣氛。

“今天讓三位哥哥空歡喜一場,小弟理當自罰三杯。”說著,薛真卿端起酒杯仰頭一乾而盡。

郭元常立即起身攔住了薛真卿:

“怎能責怪敬辭,今日敬辭花魁詩會拔得頭籌已屬不易,誰知道半路上會殺出個程咬金。”

“還以為今天能鬆快鬆快,結果剛才被太子那一鬧,感覺比在工部的辦事大院當差還累。不如回去當值。”周長源哭喪著臉揉肩轉膀子。

他一開口,席間眾人皆注意到他眼下兩坨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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