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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馬韁,似乎看懂他的愧疚,溫和笑道,“我還有公務在身,就不打擾了。傅公子好生珍重,來日京中再見。”

傅深舉手與他道別,目送飛龍衛身影消失在山路盡頭,一轉身,發現易思明抱著手臂,正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嘴裡還不鹹不淡地說著風涼話:“嘖嘖嘖,這才剛認識多久,就依依不捨望穿秋水了?看你那眼巴巴的勁兒,恨不得讓人家把你拴在腰帶上跟著走。出息。”

傅深反唇相譏:“人家好歹把我從山溝裡救出來了,你幹什麼了?等您老喝完茶歇夠了再去找我,在下指不定已經涼了。你還有臉‘嘖’?德行。”

易思明:“……真行,不愧是捨命救下來的人,連我都說不得了。行了,走吧走吧,郎中已經在裡面等半天了,去看看傷。”

經此一事,眾人也沒了打獵的心思,在山莊裡住了一晚就相約動身回京。那女子和嬰兒則由易思明帶走安排。傅深多住了兩天,待背上的傷收口結痂,才自己騎著馬搖搖晃晃地下山。

臨走前,他特意繞回那片野蘭坡前看了一眼,躊躇許久,終於沒捨得下手摺一枝花,臨風嘆了一聲,轉身策馬離去。

多年後他再想起這一幕,竟恍然如隔世,才忽然明白了何為真正的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轉天他回到穎國公府,被傅廷信好一頓數落。傅深仗著年輕,不把背上的傷當回事,在床上趴了兩天,起身又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好漢。

只是這陣子京中局勢不大好,謀逆案牽涉的範圍越來越廣,不僅僅是韓元同一黨被追查,連帶安王一系、甚至金雲峰的弟子故舊也遭到波及。皇上似乎鐵了心要拿金雲峰做儆安王的雞,傅廷信等人的奏表如石沉大海,朝堂上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傅深雖沒入朝,但從傅廷信哪裡多少也能知道一點訊息,心中既愁且憂。愁的是他至今沒把救下金家後人的訊息告訴二叔,怕他的自作主張給傅廷信添麻煩,憂的則是那二人干係緊要,此案一日不結,他們就一日不能得自由。

正想的出神,忽有家人送上一張名帖,說是外面遞進來的,請他午時往春明橋西“景和樓”赴宴。

傅深接過來一看,外封紅簽上寫著他的名字,裡頭灑金箋上一筆端正小楷,落款是“左神武衛中郎將嚴宵寒”。

他一躍而起,匆匆進裡間換衣梳頭、整裝出門,面上雖刻意繃著,但仍不掩雀躍之意。下人跟在後面一路小跑,暗自納悶道:“奇了怪了,是誰這麼大的本事,一封帖子竟把他勾得魂都飛了?”

景和樓是京中有名的酒樓,做的一手好淮揚菜。傅深匆匆步上樓梯,推開雅間房門,繞過一扇四折屏風,打眼便瞧見裡面端坐的淡青身影,那人聽見腳步聲,恰好轉頭往門邊望來。

“嚴兄!”

未語先笑,或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嚴宵寒看在眼裡,起身相迎,神態溫柔和煦如春風拂面:“裡面請。賢弟身體可大好了?”

“早好了,都是小傷,不礙事。”傅深與他相對而坐,喝了口嚴宵寒親手斟的茶,“嚴兄今日怎麼如此好興致,有什麼喜事麼?”

嚴宵寒失笑:“不曾有。只是聽說你已回京,本該備上禮物過府拜訪,謝你的救命之恩,只不過我身份微賤,與你結交已是極難得,沒的再去玷汙國公門庭。我思來想去,還是將你叫出來,私下裡謝你一回罷。”

兩人身份天差地別,註定不能在人前光明正大地交好。嚴宵寒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恐怕也是想讓他低調做人,以免惹來非議。傅深心領了這份好意,嘆道:“嚴兄太見外了,你我二人連深山石洞都住過,何必再論什麼身份門第?還是說在你心裡,我就是個嫌貧愛富的勢利眼?”

嚴宵寒明知道傅深是故意把自己往低了踩,還是忍不住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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