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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左擁石頭城右挈玄武湖,滾滾大江繞西環北,秦淮河綢帶般安靜流淌,南面江南半壁河山,風水上言其極具王氣。若說江淮風物集聚揚州,金陵城便是江南手掌上最為璀璨耀眼的那顆明珠,太白有詩云:六代更霸王,遺蹟見都城。至今秦淮間,禮樂秀群英。
這一日,金陵城前車水馬龍行人摩肩接踵,秋陽散漫和煦懶洋洋灑落,第五統領的馬車將入未入,有那麼一行人,輕裘博帶駿馬羽扇,正好到了城外長亭。
拋卻遠遠跟著的隨從護衛不言,當先有三人,為首者氣宇軒揚龍驤虎步,正是剛從湖南趕回的吳國大丞相徐知誥,跟在他身後的兩人都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左邊那些年輕稍大些,身材修長眉宇靈動,既有書卷豬豬島小說氣又極富仙風道骨,瞧著不似市井間的人物,倒像是天上星宿下凡一般,叫作史虛白,右邊那個生得風流倜讜一表人才,唯獨眉宇間的些許放浪之氣未及盡殮,喚作韓熙載。
亭子中雖有石案,徐知誥卻無就座的意思,他站在亭簷下負手面向金陵城,許久不曾言語,彷彿那座安靜祥和而不失雄偉的城池,在他眼中就如被展覽千年的神女峰,而他則是長江之畔仰頭凝望了她半生的翠竹。
韓熙載安靜站在亭中閉口不言,他在徐知誥面前還說不上甚麼話,這回也不過是因為與史虛白交情深厚,才被後者拉著來一同見徐知誥,但在韓熙載看來,素有從諫如流廣納賢士之名的徐知誥,對他與史虛白並非如何看重。
“昔某方至金陵,曾與丞相有言:中原方橫流,獨江淮阜,兵食俱足,當長驅以定大業,毋失事機,為他日悔。丞相不願自江淮用兵北上,而納宋齊丘率先伐楚之策,致使中原大舉進攻江淮,長驅直入勢如破竹,旬月間攻略近半州縣,此時大吳左右失顧,實自食惡果也。”
明明是驚人之語,史虛白說這話的時候卻神色自若,既沒有以下犯上的忌諱也沒有痛心疾首的惋惜,彷彿在論說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事,這就像棋盤中的雙方廝殺正酣,而他始終不過是用局外人的語氣在說話。
徐知誥心中是何念頭無從得知,但他臉上卻無甚麼異色,連看向金陵城的動作都沒有絲毫變化,這也表明史虛白的話並未如何打動他。
史虛白、韓熙載都是北方士子,前兩年才從北方南渡。
前者出自齊魯世家,因良好家學,年少時就已飽讀詩書滿腹經綸,中原戰亂頻繁時隱居嵩山,後與韓熙載一同來到金陵,此人才高八斗固然不錯,但也有自負才學之輩的別樣性子,性情不羈到堪稱乖張,初到金陵就指著宋齊丘對徐知誥言:吾可代彼。
宋齊丘自然不服氣,想試試史虛白的才氣,一次徐知誥與眾人宴飲時,酒席遊戲過半,宋齊丘請史虛白做些文章,那史虛白也不推辭,向徐知誥要了筆墨,就讓數人共執紙張,也未沉吟思索,半醉半醒之間,口中一面誦讀筆下一面書寫,頃刻間寫就詩、賦、碑、頌數篇,眾人觀之,只見詞采磊落,遂無不驚服。
原本宋齊丘也主張北伐,但史虛白與宋齊丘不同,他建議直接從江淮出兵北上,而宋齊丘卻主張先圖江南再行北征,兩人既然理念不同且又有些私怨,故而誰也看不慣誰,這回徐知誥迴歸金陵將宋齊丘留在了湖南,史虛白才跑來向徐知誥進言,否則他斷然是懶得看宋齊丘那張“臭臉”的。
“大吳伐楚,乃朝廷計議,非是本相一言而決,再者如今木已成舟,於此糾纏無異,先生有大才,敢問何以教我?”徐知誥終於回過身來,但也並未向史虛白執禮,一個莫大問題被問的平淡無波。
徐知誥並不介意史虛白性情不羈,身為人主他向來不缺胸襟,但史虛白明目張膽與宋齊丘過不去,徐知誥也不能寒了宋齊丘的心,畢竟宋齊丘才是他的大謀主與大功臣,所以這兩年來徐知誥對史虛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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