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三 王樸坐論天下謀 何人雄關退千軍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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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倒出裡面的雜物，這些瑣碎的事，他卻做得無比認真，“老兄，你可看好了，待明日我再殺七個蠻子給你！可別到時候仗打完，不給我報軍功！”

司馬長安甩手賞了鼠頭腦袋一巴掌，笑罵道：“老子堂堂一軍主將，會嫉妒你的軍功？”

鼠頭撇撇嘴，“那可不一定！”

“你這兔崽子！”司馬長安簡直被鼠頭氣樂，雖然他很想站起身踢鼠頭幾腳，但他也知道，在這個時候，每一絲一毫體力都顯得分外寶貴，那是他在接下來戰鬥中可能活下來的憑仗，所以不能有分毫浪費。他看到鼠頭依舊在整理著裝，嘆了口氣，在他的記憶中，鼠頭似乎時時刻刻都很注意自己的穿戴，但凡有一處褶皺、不整齊，他都會立即糾正。但是眼下，司馬長安還是忍不住提醒道：“鼠頭，沒用的，你這會兒穿戴再整齊，要不了多久就會亂了……況且，這並不能讓你多殺一個蠻子。”

鼠頭並沒有聽司馬長安的勸告，他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等他恢復最整齊的裝束，他站起身，朝司馬長安燦爛一笑，“將軍，你不用勸我，我鼠頭這輩子，從軍之前就沒穿過一件完整衣裳，哪怕是現在戰死在這裡，我也要整整齊齊的死！”

司馬長安眼中掠過一抹心疼，鼠頭認真的神色讓他無法對視，他聲音略顯沙啞的轉移話題，“你堂兄呢？你不是向來跟他形影不離的嗎？”

鼠頭低下頭，沉默了許久，才聲若蚊蠅道：“他戰死了，就在契丹蠻賊退卻的前一刻。”

司馬長安張了張嘴，無言以對。他有一種錯覺，此時無論他什麼都不對，因為他不知高該如何安慰鼠頭——要怎樣去安慰一個剛失去最後一個親人的少年郎？安慰，這兩字太無用了些。

鼠頭摸了一把淚，露出沒心沒肺一般的笑容，“沒事，他只不過先走一步，還會在那邊等我的，等殺完這些蠻子，為他報了仇，我們還能是形影不離的好兄弟！”

司馬長安臉色沉下來，他柱刀站起身，咬牙道：“鼠頭，不許這種話，你一個還沒活到二十歲的傢伙，離死還早得很！”

鼠頭觸碰到司馬長安嚴厲而愛憐的眼神，雙眼溫熱，他低下頭，輕聲道：“知道了。”

司馬長安用力拍了拍鼠頭的肩膀，從他身旁走過，“走，跟我去巡視城防！”

三日鏖戰，大致的傷亡統計很快被送到司馬長安面前，不出他的意料，整個古北口兩千餘守軍，至此已經摺損過半。雖然他們給契丹蠻子造成的傷亡遠超這個數字，但在契丹軍絕對優勢的兵力面前，這樣的對比毫無意義。事實就是，接下來的進攻，唐軍極有可能潰敗。

畢竟，戰至最後一人的戰鬥幾乎是不存在的，正面迎戰，傷亡達到一定規模之後，軍隊就會喪失鬥志，從而只能撤出戰鬥，否則就有全面潰敗，被盡數全殲的危險。實話，在將士損傷過半的前提下，古北口將士仍舊沒有喪失鬥志，這已是很為難得的事了。

但是很明顯，古北口關外契丹步騎的鬥志，絲毫不比他們弱。

城外，契丹軍營地，臨時搭建的中軍大帳中，兩名萬夫長正互相看著彼此，其中稍微年長一些的鼻樑上有一道傷疤，看起來分外猙獰，年輕一些的三十多歲，腦袋後面掉著一根髮辮。

兩人都是久隨耶律德光征戰的勇士，是耶律德光的心腹親信，如若不然，此番耶律德光也不會帶他們在古北口關外潛藏。

年長一些的萬夫長憂心忡忡的開口道：“自日前接到殿下攻打古北口的命令後，就再無殿下的訊息傳來，哪怕是我們撒出去千騎打探殿下的行蹤，也是一無所獲，現如今殿下生死未卜，而古北口堅如磐石，久攻不下，這可如何是好！”

年輕萬夫長冷哼一聲，似是對年長萬夫長有所不屑，他冷冷道：“殿下是萬金之軀，自有長生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