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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憎惡這樣的神情。
他心底萌了惡意,眼簾淡漠地搭垂,嘴唇湊到她耳畔,舌尖一展,只輕緩又清晰地道:“滾。”
邪祟似乎終於被他嚇退了。
她如蒙受了巨大的屈辱一般,在他放開她的一剎,狼狽地退後,連端來的那碗參湯都忘了端走,落荒而逃。
謝危卻坐了回去。
他仰在椅子裡,眨了眨眼,看見重新恢復了冷寂的西暖閣,手垂在一旁,蘸滿硃砂的御筆便自鬆鬆的指間落到地面。
某一種巨大的空茫攜裹而來。
謝危閉上眼睡著了。
只是縱然借了五石散混上安息香的藥力,這一覺也顯得太淺。
醒來時,暗香已去。
他看著那堆得高高的案牘,才想起還有許多事情不曾處理,將伸手去提筆架上懸著的一管新筆時,抬眸卻看見了案角那一盅靜靜已冷的參湯。
輪值的太監們,守在殿門外。
過了好久,忽然聽見裡面喊:“來人。”
他們頓時嚇了一跳,唯唯諾諾地進去聽喚。
謝危坐在那案後問:“昨夜誰來過?”
大多數人面面相覷,茫然搖頭。
謝危慢慢閉了一下眼,改問:“昨夜誰當值?”
這下,眾人之中立刻有名小太監腿軟跪了下來,連連朝著地上磕頭,自知事敗,哭求起來:“太師大人饒命,太師大人饒命!實在是皇后娘娘相求,奴才一時鬼迷了心竅,才答應了她,太師大人饒命啊……”
“……”
謝危低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一下,好像有一種鈍鈍的痛覺,遲來了許久一般,從他身體裡經過,讓他恍惚了一下。
門外,已四更殘夜。
5)門外
經歷過殺伐的皇宮禁內,宮牆四面皆是兵甲。
越是凜冬,越見肅殺。
宮人們都少了許多,平素不出門,若是出門,也不敢抬了眼四下地望,是以道中無人,連往日總鬧騰著的坤寧宮,也如一座困著死人的囚籠。
在天還未亮開的時候,謝危駐足在宮門外,看了許久。
昨夜的硃砂還未從他指掌間擦拭乾淨。
他垂眸看了一眼,抬了步,緩緩走入宮門。
兩旁的小太監見著他,無不露出幾分驚色,向著他跪地伏首。
謝危卻只輕輕一擺手。
他們將要出口的請安,於是都歸於無聲,連頭都不敢多抬一下,直到謝危走過去了,也未敢立刻起身。
舊日奢華的宮殿,一應擺設雖未改變,可少了人氣兒,添上了一種世事變幻所鍍上的冷清。
景緻的窗格里鑲嵌著雪白的窗紙。
他走到了緊閉的宮門外,又立了半晌,方才抬手,也不知是要叩門,還是就要這般推開。
然而,也就是在這時,裡面隱隱傳出了說話的聲音。
是兩名女子。
或恐是一開始就有,只是他剛才站到這門外時,心思不在,所以並未注意。
“娘娘……”
“謝居安不過是披著聖人皮囊的魔鬼,蕭姝死了,周寅之死了,沈玠也死了,我能怎麼辦呢?人在屋簷下,總要虛與委蛇。想想,委身燕臨也沒什麼不好,說不準我還能當新朝的皇后呢。”
……
她的聲音,沒了昨夜的慌亂與忐忑。
只有一種寂冷的平靜。
以至於聽了也讓人生寒。
謝危還未碰著門扉的手掌,凝滯了許久,終於一點一點,慢慢地收緊,重新垂落下去。
然而清晨那一股原本已壓下去的戾氣,卻洶湧地翻上來。
他搭了一下眼簾,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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