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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相信那孩子葬身於三百義童冢內,含痛忍辱,多方找尋。只可惜天下之大,杳無音信,不過也是個小小的孩童罷了,便是再聰慧,又怎能逃過那圍城的劫數?

終究是找不到。

所有人都覺得不過是為人母者不相信孩子去了罷了,直到大半年前,竟有平南王餘黨在被他們的人抓住時聲稱,當年他們與天教屠戮京城時,定非世子並不在那三百義童之中,而是被天教的教首帶走了。

燕牧不敢去想,若這些人說的是真,那出身兩大高門、身具貴胄血脈的孩子,落入那等兇殘狠毒的亂黨手中,過的該是怎樣的日子,又經歷了多少人所不知的苦痛……

只要一想,便覺五內如焚,不得安定!

此刻他只向著眼前這名青年顫顫地伸出手去。

謝危起身來,走到他塌邊,伸出手時,便被燕牧緊緊地攥住了,那力道之大,竟握得人生疼。

再抬眸,對上的卻是燕牧一雙睜大的滿布著血絲的眼!

那裡面充斥著的是滔天的仇、潑天的恨!

末了又化作深濃的悲哀。

他沙啞著嗓音,望著他:“您來時,那慶餘堂前,該有一棵櫻桃樹,栽了有二十二三年了。當年剛栽上還結果不多,那孩子啊便坐在屋簷下的臺階上看書,也看看樹,一日日盼著那櫻桃熟透。如今長得高了,茂了,一到了夏天,一片片綠葉底下,都掛著紅果。來年夏至,謝先生不妨來摘了嚐嚐,比許多年前,甜上許多……”

謝危喉間已然哽住,許久後,才低得要聽不見了似的,道一聲:“好。”

燕牧說完了話,便有些累了。

他不曾問,假若那孩子還活著,還在這世間,為何不早早來與親人相認。

謝危從屋內退了出去。

廊上的天光太亮了,刺入他眼底,也扎進他心底,胸膛裡一片火灼似的痛,讓他忍不住抬了手用力地將心口壓住,腳下踉蹌了兩步,一手扶住了廊柱,指甲都陷進柱面留下痕跡,才撐著沒有倒下。

眉頭緊蹙,一張臉發白。

門旁不遠處的管家嚇了一跳,連忙走過來要扶他。

謝危卻自己站穩了。

管家駭住,擔憂得很:“您沒事吧?”

謝危慢慢地鬆了手,眸底分明戾氣衝湧,可卻在這一刻深深地壓進了那重疊的面具裡,再抬眸時又平靜如許,只是靜到極處,便如死水無瀾:“不打緊,只是有些體寒心悸的毛病罷了。”

第91章 試劍

慶餘堂前, 眾人已經擺上了酒,一面行酒令一面喝。

姜雪寧酒量著實一般,也被沈芷衣扭著喝了一點。

她一沾酒, 面頰上便染了薄紅, 煞是好看。

沈芷衣便忍不住拍了一下手,指著她問眾人:“看,寧寧好看不好看?”

在場有許多都是燕臨的朋友,俱是少年心性。

方才是礙著男女有別不好朝姑娘們那邊看, 可這時沈芷衣一問,包括延平王在內的許多少年人都悄悄抬起眼來朝她看,一時有那情竇未開面皮也薄的便看紅了臉。

唯有燕臨看得坦然而認真, 彎著唇笑:“好看。”

姜雪寧無言。

她原本是沾了酒才臉紅, 眼下薄紅的面頰卻是因為這簡單的兩個字又紅了幾分,變作緋紅, 越發有幾分惹人注目的明媚嬌豔。

眾人又是笑,又是鬧,酒一喝起來, 話一說起來, 彷彿什麼都忘了,連煩惱都拋卻於腦後。

蕭姝等人耽擱片刻到來時,所見便是這般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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