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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蒐集譚幼瑾早期的影評,她早先寫的東西很有鋒芒,一句話恨不能得罪一百個人,越往後這把刀越鈍。等到他考到導演系,譚幼瑾的筆鋒,對於他來說已經可以稱之為圓潤了,像是被招了安,但確實也不是被收買的文章,捧人也不是這麼捧的。他去旁聽她的課,坐在最後一排。她每個字都在力求中立客觀,好像要把她所有的偏見壓下去,太客觀了,不像個人,倒像是個機器在講,簡直要把他的瞌睡勾出來。
這之後,他沒再去旁聽她的課。她的影評刊在雜誌上,照例買了看,但隨便看幾眼就扔到了一邊。後來選課,他仍選了譚幼瑾,但一節課都沒去上過。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因為別的不喜歡的課,也多少去上了幾節。
即使這樣,當譚幼瑾在路上主動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不過當她推薦他演一個叛逆的兒子時,他覺得她的眼神大概有點兒問題。
【📢作者有話說】
抱歉,這個晚上太晚了哈。
第25章 第 25 章
◎傘◎
一個人在傘底下空間很寬裕, 兩個人就有點兒擠。開始於戡只是象徵性地在傘底下呆一呆,小半個身子還在外面,大概是領略到了有傘的好處,他整個人都擠進了傘裡。
為了兩人同時能享受到一把傘的遮蔽, 譚幼瑾盯著地面, 努力和於戡的步調保持一致。她注意到於戡也在調整他的步子, 他腿長,步幅大, 好像為了遷就她, 把步子走得委委屈屈的,一點兒都不伸展。傘頂比她高一截, 因為於戡比她高一截。
他瘦是瘦,可架不住骨架子大。一把傘下, 兩個人無可避免地捱到了一塊。天很靜,譚幼瑾甚至能聽到兩人衣服摩擦的聲音。摩擦生熱, 她覺得自己面板也和衣服發生了摩擦, 整個人有點兒熱。這聲音不大, 不用心根本聽不出來, 卻跟了她一路。她特意避開他些, 身體有一部分到了傘外,傘馬上又跟了過來, 兩個人又挨在了一起。
譚幼瑾眉毛旁邊長了一顆痘, 是今天新長出來的,於戡昨天沒發現。再次見面之後, 都是他找話題, 但電影又不能談, 自己沒拍出滿意的, 不好意思談別人的,好的壞的都不想談。
「你的痘好像每次都長在一個地方。」
「嗯?」
「今年春天我在路上看見你,你眉毛旁邊也長了一顆痘,離著遠了我還以為是一顆痣。我剛要跟你打招呼,你就轉身走了。」於戡記得,那天她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風衣,背著她今天白天還在背的一個大單肩包,手裡捧著一個色塊凌亂的杯子。他記得,譚幼瑾買咖啡大多時候都是自己帶杯,她也曾建議他這麼做,自帶杯子環保,而且能便宜一點。
「我現在視力下降,那次應該是沒看見你。」
於戡確認譚幼瑾認出了自己,否則不會走得那麼快。
「去年秋天我有一次看見你,你也是眉毛邊長了一顆痘,你見了我臉還紅了。」於戡忘了是哪天了,只記得她穿了一件橄欖綠的衛衣。她很少穿這種顏色,一般都是黑白卡棕以及靛藍。那天她好像蠻高興,見到他立刻板起面孔,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和他打了招呼,疾步而過。每次遇見他,他都能重新體會一下「疾步」到底是怎麼樣個步子。
「那應該是面板過敏。」冬天可能是凍的,秋天只可能是面板過敏。這是實話,說出來好像在遮掩。她有點兒奇怪,於戡竟記得那樣清楚。但是她知道他記憶力好,見到什麼,能在腦子裡馬上生成畫面,一幀一幀都是動起來的,且自動削減了他不需要的素材,很連貫。當於戡還她投資的時候,她很納悶,於戡到底把兩個人的相處剪接成了怎樣的影像。
她刻意以一種師長的口吻問:「你當初選了我的課,為什麼一節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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