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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午飯到晚飯,掌了燈。
窗外的電車來往不斷,她卻全然聽不到叮噹聲。只是撐著下巴看,身子依靠著窗沿看,額頭抵在書桌邊沿,把信平放在腿上看……有時讀不懂,也要他解釋一兩句。
這夜的燈光格外亮,床頭的壁燈也是。
她大病初癒,到深夜裡,腰痠得坐不住,終於帶著信,到床上去看。
信中內容和情緒,也漸漸地從一開始的慷慨激昂、滿懷信心,到了思慮沉重,陰雲密佈。歲月在一張張信紙裡增厚,帶著對家國沉重的憂思,讓情緒越積越高,彷彿隨時會傾倒在眼前……終於,看到最後的那封。
在展開信紙前,沈奚猜不到父親會如何書寫這封絕筆信。
可出乎她的意料,信很簡短,沒有任何國事的討論,皆為生意經。
沈奚一目十行,掃到了結尾:
不日赴京,盼暢談。望能借小友之一臂,促成佳事。
老友 沈英
她知道,這裡的“佳事”,就是傅侗文所說的後事。
沈奚靠坐著,不願動,不願合上書信……絕筆如此冷靜,又帶著懇請,年過半百的父親是帶著何種心情預備北上,交代後事?
信紙被抽走,她驚醒,腫著雙眼,對傅侗文勉力地擠出一抹微笑。
“我真的羨慕你……父親很少有時間見我。”
人的時間有限,給家國太多,給家人就會少。
傅侗文替她把床上的信收妥,撳滅壁燈,趿拉著拖鞋,回到她身旁,在黑暗裡摸摸她的臉。沒哭。
“心有大義的人,對家人都會顯得無情,”他在無光的房間裡說,“不要怪他。”
沈奚輕搖頭,是對他,也是對父親。
肩上有熱意,是他的手。她順著他的力氣,躺倒在枕頭上,身上被壓了錦被。
黑暗無聲地淹沒了她。
她在混沌中,喃喃著說:“沈家在鄉下有間沈家祠……應該早荒廢了。”
那間祠堂她去過,三進三路九堂兩廂杪的格局,大小十幾座建築,在當地蔚為一景。這十幾年,早該荒廢了,或是直接更名換了姓。
倘若還在的話,她想親手把父兄的牌位,擺到祠堂的香案上,受後代香火。
他們不該做漂泊無依的孤魂,尋不到歸途的野鬼。
第63章 第六十一章 浩浩舊山河(1)
1967年沈宅
“後來,你祖父替我重修了沈家祠。”
書房裡,一位七十餘歲的老夫人做了結語。她握著鋼筆,戴著一副細巧的鑲金邊的眼鏡,臉旁懸著一根細巧的眼鏡鏈子。
老夫人坐姿板正,背脊筆挺地在批改學生寫的術後報告。身邊有個小男孩藉著燈光把自己的手投影在牆壁上,一會花蝴蝶,一會是狼。
他念叨著光緒三十年,三十三年……
突然,小男孩把手放到膝蓋上,嚴肅地望著自己的祖母:“故事是不是還沒講完?”
“沒有完嗎?”老夫人暫擱了鋼筆,取下眼鏡。
“您剛剛說,您和祖父的緣分要從光緒三十三年,祖父見到您的黑白相片開始算。那就是……1907到1918年,只有十一年,”他終於找到了理由,能繼續聽這段傳奇,“可您說要講十二年的故事,是不是?還有一年,再講一年吧。”
十二年?
老夫人回憶著,對,是要有十二年的故事才完整,先生多年努力,傾半數身家,被人誤會是賣國商人,甚至被自己救助過的人誤解,都是因為想要中國參與到一戰當中去。
最後,他也確實如願了。中國不止參戰,還成為了戰勝國。
她潛意識地迴避了19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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