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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遺蹟 文 /
在他們的對面,花溶滿面笑容地用採集的紅然。
秦大王和兩個孩子掰手腕累了,破鑼嗓子又忍不住想哼哼,見兩個兒子如臨大敵,大笑道:“老子唱得不好,叫媽媽唱,好不好?”
“好耶,媽媽唱得好。我們聽媽媽唱。”
花溶微笑著迴轉身子,桌上放著一把殘舊的古琴,那是老秀才的。老秀才還保持著本朝讀書人的風雅,縱然是亂世之中,也朝夕帶著這把古琴,偶爾,也試著給孩子們彈奏。但這些頑童,豈肯靜心聽他咿咿呀呀唱的啥?他常常感喟是對牛彈琴,所以,花溶等住下後,他聽說花溶會彈琴,就乾脆把這琴送給了花溶。
素樸的桌子,粗糙的凳子,透出一股子的拙雅。彈琴的人,十指芊芊,跟她的頭髮成反比,依舊是蒼翠欲滴的,如削蔥尖,漫漫地,從琴絃上劃過,聲音一滴一滴,如初夏的第一場雨,溼潤,又涼爽: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這曲子,本是要關東大漢,打鐵爐邊,雄壯宏偉,沉渾曼麗……可是,在古琴的典雅下,卻別有一番滋味。
陸文龍靜靜地聽,少年情懷一時間柔腸百結,彷彿置身到了一個很奇怪的環境,遺傳基因裡的天性欣賞被喚醒。他喜愛這曲子,遠遠勝過喜愛草原上的民歌。他問媽媽:“周郎是誰?”
“周郎呀?他叫周瑜,和諸葛亮齊名,是超級有名的大英雄,智謀卓絕。”
“他們這麼厲害,為什麼宋國還會打敗仗?”
僅此一問,花溶不勝唏噓。是啊,諸葛亮,周公瑾,一時風流;唐太宗,宋太祖,一世雄霸。只可惜,他們沒有生在同一個時代,他們早已駕鶴西去。時無英雄,只有秦檜和趙德基,所以,只能喪權辱國,一個曾經人口近億的文明大國,對一個13騎兵起家的小族俯首稱臣。
陸文龍的困惑被淹沒在她的低吟淺唱裡,似明白,又不明白。宋國的一切,於他都是好奇的,新鮮的,又不可思議的。
秦大王閉著眼睛靜聽,這於他,是完全陌生的感覺,但卻天然的適應,彷彿前輩子就該如此的。小虎頭靠在他懷裡,沖天辮子頂在他的下巴上,雙手託著腮幫子,聽得那麼認真。小孩子,也有審美的能力,每次媽媽唱歌,他就安安靜靜,就連頑劣也忘記了。
一曲終了,她停下,手指還按在琴絃上,餘韻繚繞,盈滿屋子,一室花香。
秦大王睜開眼睛,迎上她的視線,溫和,從容,又有絲絲的感慨。她包著頭巾,密密地全部遮擋了她的白髮,只露出一張乾淨的臉,清秀的眉目,彷彿歲月不曾留痕。在歡樂面前,歲月,其實又算得了什麼?他凝視她,每當這樣的時候,便會深切地凝視她,那種心跳的感覺,永遠是一個秘密,她自始至終,都那樣美好,清新。一如十七歲的那個夏天。
只要她在,無論什麼地方,都是家的感覺,那麼美麗。
原來,歡樂才是人世間最大的樂趣。
入夜,一盞孤燈。
小虎頭早已睡去,陸文龍坐在書桌邊,上面鋪著一張紙。紙上是他自己寫的字,是一首《滿江紅》。那是小虎頭哼唱的兒歌,也是母親唱過的,他覺得很不錯,就記下來,寫在紙上。此時,方知是嶽阿爹的親作。
秦大王給他們講了許多嶽阿爹的往事。自己的阿爹陸登,嶽阿爹鵬舉,他們都是一等一的英雄。他在金國的日子裡,曾因為他們而神往;如今迴歸故國,更為此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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