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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入了養心殿,鬱宛便挽起袖管開始研墨,乾隆本意只讓她換個環境散散心,哪成想她這樣認真,也只好由她,因讓李玉取來硃筆和黃綢,細細翻看成摞的奏章。
等半天也沒等到墨汁研好,乾隆轉頭看去,卻見硯池一片透明,墨條都沒放,倒有著斑斑水跡——那美人兒的眼淚正一點一滴往下掉呢。
他忍不住笑起來,「怎麼哭了?」
「沒什麼。」鬱宛胡亂擦了擦眼角,趕緊將墨條重新裝上,有一搭沒一搭轉著圈。
她就是覺得心裡委屈,好像忽然間變成了千夫所指的劊子手,連清白都得靠別人的證詞來說明——要不是皇帝來得及時,她都恨不得指天發毒誓了。
那拉氏彷彿也偏向忻嬪更多些,即便只是同為人母的共情,可也足以讓鬱宛難受。
她以為自己進宮一年半載,多多少少該是跟這些人交了心的,怎料還是孑然一身。
看硯池裡的黑水快要溢位來了,乾隆不得不起身提醒,按著她的手叫她停下。
又拿衣袖揩了揩她頰邊噴濺的墨汁,含笑道:「真是,都成花臉貓了。」
鬱宛眼睛紅紅的,「您怎麼一句話也不問?」
乾隆頓了頓,「朕當然相信你是清白的。」
再高明的罪犯也藏不住心事,只要三丈距離內,她在他面前就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
所以他也一眼洞察這姑娘去南三所的目的,難為她肯幫他想著永璇跟永瑆,這樣赤忱可愛的女子,誰忍心去懷疑她?
鬱宛不好意思地哦了聲,並不知乾隆靠作弊幫她脫罪,只覺得對方這樣毫無猶豫信賴她的人品,還真挺難得。
或許她不該將乾隆爺想得那麼壞,這人對她還是挺有良心的。
鬱宛情緒漸漸放鬆了些,眼淚也收住了,滿懷內疚地放下那片衣袖,上頭已沾染斑斑墨跡,「抱歉,弄髒了您的衣裳。」
乾隆語氣輕快,「無礙,是你的衣裳。」
鬱宛低頭一瞧,果不其然,白背綢上繡著大朵的藍蓮花,跟萬歲爺那金光閃閃的衣料有天壤之別。
她方才哭的上頭,竟完全沒注意!白感動了!
乾隆含笑喚來李玉,「去找個管事姑姑,扶多貴人到偏殿更衣,洗把臉再出來,朕可不希望御前的人有礙觀瞻。」
鬱宛心頭的沮喪瞬間被憤怒取代,還嫌她難看呢,不就是妝花了點麼?常言道醜妻近地家中寶,何況她也沒醜到慘絕人寰的地步罷?
等會兒畫個美美的妝,非得艷壓全場,看看誰還敢瞧不起誰。
鬱宛邁著雄赳赳氣昂昂的步子到後殿去了。
李玉看得咋舌,萬歲爺哄人的本事,還真是非同一般哪。
第69章 送鍾
被杖斃的幾名乳母臨死前留下一份口供, 承認是她們自個兒貪於賭錢翫忽職守,沒關好窗槅,又有南三所值守的太監出來作保, 證實多貴人的確只去過兩位阿哥所在的暖閣,並未經過六公主的偏殿——是真是假也難評定, 鬱宛記得當時那幾個懶貨還在打盹, 怎麼一會兒的工夫就醒了?
但,總歸是與她有利的訊息, 鬱宛自不會出來反駁。
乾隆命人將供詞抄錄兩份, 一份送來永和宮, 一份送去忻嬪的景陽宮,不管忻嬪信與不信, 這件事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令那拉氏慶幸的是,忻嬪並未繼續胡攪蠻纏, 否則這件事鬧下去, 對誰都沒好處——年關的時候她不願與令妃爭鋒,有意放權,而令妃似乎也不願插手阿哥所的事務,怕被說成越俎代庖,這份審慎與機警,是連那拉氏都佩服的,怎料兩下里皆疏忽,卻會生出這種事來?真真意想不到。
那拉氏喟嘆了一回人生無常, 便讓容嬤嬤給忻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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