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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旌的袖子高挽,露出一截冰雪般的凝脂手腕,宛如匠人精心雕琢過的,曼妙秀美。雪花迎面飄來,落到他的睫宇上,將他俊美無雙的面容襯得愈加精緻。

他將鐵鍁支起,氣息微亂,卻笑了:“我現在把梅花樹栽好,等明年春天你生辰時再埋一罈子梅花酒在樹下,等十年後再挖出來我們一起喝,豈不妙哉。”

任遙歪了頭,道:“十年啊。十年後我肯定都嫁人了,還不知道會嫁到哪裡去,誰又知道到時是個什麼情形……”

她漸漸息了聲,因她看見文旌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秀潤的面上鬱郁發暗。

他突然將鐵鍁扔開,跑到任遙身前,隔著一道木雕欄杆,清清瑩瑩直望到她的眼底:“阿遙,你想嫁出去嗎?你想離開我嗎?”

任遙低了頭,扭著帕子沒說話。

文旌接著道:“若是……若是將來我成親了,娶另外一個女人回來,天天與她舉案齊眉,再也不理你,你……會高興嗎?”

“當然不高興。”任遙抬了頭,抓住文旌的手,半是認真半是撒嬌道:“我想南弦永遠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文旌笑了,眼中柔光深眷,凝睇著任遙,道:“那我娶你,好不好?”

任遙睜大了眼睛,似是對他說的話不可置信。

文旌反握住她的手,眸光真摯,緩慢而認真地又說了一遍:“我娶你,你嫁給我,我會一輩子愛你,護著你,我們永不分離。”

他的聲音柔緩和煦,說出誓言時如同帶了魔力,讓任遙聽得腦子發懵,不由得點了點頭:“好,我嫁南弦。”這句話說出,她彷彿觸到了從未觸及過的地方,心前所未有的充盈,不由得加重了語氣,更加堅定地重複了一遍:“我嫁南弦,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說罷,她傾身印在文旌頰邊一吻。

茶晶珠子被任遙撥得嘩啦啦作響,她凝著灑落在地上的熠熠珠影,不由得勾唇,瀲灩的淺笑弧度裡卻帶了一絲絲的苦澀。

那時的他們根本不知道,文旌在長安已等不到來年春天了。

其實這一切在最開始已有了預兆,大約是從延齡太子知道他的身世開始。

那時文旌從國子監應試,考取了當年秋闈的第三名,以探花的身份入仕禮部。

整理年末祭典,卻因弄錯了延齡太子的生辰而被冠上了不敬之名,被下了獄。

其實這不過是件小事,但當時魏貴妃與哥舒皇后的爭鬥已十分激烈,魏貴妃所生的五皇子趙睿也得了一部分朝臣的擁護,野心勃勃,意指東宮。

而禮部尚書正是魏貴妃麾下的忠實擁護者。

東宮派的官員拿文旌開刀,不過是敲山震虎,給魏貴妃一個下馬威罷了。

這是權術者之間的較量,可卻苦了任家。

那段時間任廣賢奔波於朝臣權貴之間,海量的銀子花出去,卻收效甚微,至多隻能買通刑部的牢卒放他和任遙進去看看文旌。

任遙扒著牢房裡那生了黴、陰潮的柵欄,眼巴巴地聽父親在勸文旌:“我詢問了你的同僚,這事本不怪你,是陳稷給你的底冊出了差錯,你把他供出來,沒準兒你就沒事了。”

文旌道:“義父,這個時候就算供出他來我也難逃牢獄之災,不過多牽連一人罷了。況且,我要保護陳稷,因為他……他是……”

文旌沒說出後面的話,因他一轉頭看見任遙扒著牢房的柵欄,不由得蹙眉:“那東西髒,把手放下。”

任遙老老實實地把手放下來,規規矩矩擱在身側。

文旌又轉過身安慰任廣賢:“義父放心,這不是死罪,要不了命,大不了我將來不做官了,回去跟你學經商。”

“胡說!”任廣賢厲聲斥道:“我就算拼了這把老命也得保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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