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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那女主角極有可能就是露茜了。
——
安娜是倒數第五個試鏡。
她坐在椅子上看劇本時,有幾個女孩一直交頭接耳,對她指指點點。要是平時的她,早就劈頭蓋臉地罵回去了,現在卻不行,她馬上要扮演的女主角,是一個快吃不起飯的賣笑女郎,沒錢去澡堂,也沒錢打理自己,渾身上下唯一的化妝品,可能是一支已經用到頭的口紅,必須用手指頭蘸出紅色,才能往嘴上抹。
這樣的她,連溫飽都成問題,哪裡還有力氣和別人對罵?
所以,她只是笑盈盈地看她們一眼,低頭繼續看劇本。
叫到她的時候,她油膩膩的長髮、浣熊似的黑眼睛、鮮紅色的大嘴惹得周圍人都鬨笑起來,甚至有人高聲嘲笑道:“我的上帝,這也太醜了,現在的女孩為了博出位,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很快,那人就受到了工作人員的警告。導演看了看安娜的資料,緩緩說道:“安娜·布朗,對嗎?很有意思的造型,可以跟大家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打扮成這樣嗎?”
安娜對他笑了笑,摸出裙子口袋裡的香菸——為了讓謝菲爾德的香菸顯得廉價,一路上,她都在故意揉搓煙紙。她咬著香菸,走到導演的面前,一隻手撐著桌子,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可以借個火嗎?”
她那對塗了灰藍色眼影的大眼睛,野貓似的閃閃發亮,有一種嬌媚、懶散卻充滿生氣的魔力。有那麼一剎那,所有看見安娜正面的人,都覺得劇本里的女主角,從白色的列印紙上妖媚地走了出來。只能看見她後背的人,卻覺得她在裝神弄鬼。
“這女孩真聰明,知道跟導演互動,”有人對同伴譏諷地說,“這點兒小心思要是花在造型上,說不定能把露茜比下去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露茜看她一眼,用劇本扇扇風,淡淡地說道:“別什麼人都拿來和我比。”話落,她戴上太陽鏡,躺在摺疊椅上閉目養神,完全不關注安娜的表演,似乎安娜對她毫無威脅性。
導演看著安娜,拿出打火機,為她點燃了香菸。
安娜抽了一口,抬起臉來,對著空氣噴出一口煙。她在雲霧般的煙霧中,天真地、柔和地、含譏帶諷地嘆了一口氣,用一種試圖博取同情的可憐語調說道:“您要是經歷過真正的貧窮,就不會問我這樣的話了。”
一時間,連導演都有些分不清,這個女孩是在表演,還是真的經歷過這樣的貧窮。
他停頓了幾秒鐘,說:“那開始吧。”
安娜選擇的片段和露茜一樣,她卻沒有像露茜那樣拿出一個小鏡子來補妝。上場前,她去了一趟盥洗室,故意把廉價口紅掰斷、磨平,剩下短短的一截,用手指頭挖出了一個小坑兒。
她沒有馬上把那支掰斷的口紅拿出來,而是原地走了一會兒,半晌,終於找到反光的地方般,她用手指梳了梳頭髮,然後才拿出那支口紅,開啟蓋子,用手指頭蘸了一點兒鮮紅,抹在嘴唇上。
她塗抹得很小心,作為一個一貧如洗的賣笑女郎,這是她最後的攬客武器,一絲一毫也不能浪費。塗完口紅,她又扭了扭身子,甚至把手伸進領子裡,調整了一下胸罩的位置。濃重俗豔的妝容下,她的舉止世故又性感,表情卻讓人想起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因為她還沒有長大,就已經被生活折磨得滄桑。
與安娜的表演相比,露茜演的根本不是貧窮的賣笑女郎,而是一個即將和男友去約會的早熟女高中生。
剎那間,嘲笑聲消失了,鄙夷的討論聲也消失了,最開始高聲嘲諷安娜的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們都是有表演基礎的演員,表演不僅考驗演員對眼部與臉部的肌肉控制能力,還考驗對人物的理解和共情能力,甚至有時候會考驗創作能力,因為導演和編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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