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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柔看她眼睛裡重新燃起光,這才放心,好言道:「有錢有勢想得開,活得越久勝算越大。今日咱們商議定了,長姐也有了主心骨,往後就振作起來,作自己的打算。我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替長姐出出主意。將來長姐要是遇上了難處,大可來找我商量,千萬別一個人悶在心裡,愁壞了身子。」
尚柔連連點頭,心下感慨自己命不該絕,這位中途回家的妹妹,能救她的命。
心裡的大石頭穩穩放下來,終於可以順暢地喘上一口氣了,姐妹兩坐在木廊底下,暖風吹得畫帛翻飛,才發現天高雲淡,已是草木蔥蘢的好時節。
第10章
自有了這番談話後,尚柔整個人像活過來了,再不是苦大仇深,昏昏噩噩的樣子。
她和姊妹們在一處插花點茶,孩子有長輩和乳母女使照應,自己就敞開心胸,重溫了一回未出閣時候的愉快時光。
當然,陳家死了妾室的訊息,並未在上京流傳,最後給了盼兒孃家一筆豐厚的銀子,這件事就了結了。
不過其中內情,還是被綏之打聽出來,讓妻子白氏轉告尚柔,說:「妹夫顧念那個念兒,明明查出口信是她命人傳遞的,掌刑的婆子之前也與她房裡女使私下往來過,卻點到為止,沒有再深挖下去。想是因為跟了他多年吧,明知道其中有鬼,還是把事情壓下去了,到底人死不能復生,倒不如保全活著的那個。」
尚柔正和姊妹們做四合香,拿綢帶襻起袖子,站在桌前捏著戥子稱香料。聽見白氏的話,並不覺得意外,漠然說:「我早就料到了,我這正室娘子還不如他的通房有頭臉,我是可以報官查辦的,他的通房就算背了人命,他也照樣心肝肉似的護著。」
幾個妹妹都抬眼看她臉上神情,唯恐她動怒,輕聲勸慰著:「長姐別生氣。」
尚柔見她們滿眼關切,自己也不因在陳盎面前受冷遇而難過,反倒感動於姊妹之間的情誼,便浮起一個笑容道:「我好得很,也不會生氣。嫁進侯府三年,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見過,哪裡會在意這點小事。」
肅柔把倒進石臼裡的沉香和檀香一齊碾碎,淡聲道:「其實早就能料到事情會如此,既然姐夫捨不得處置那個侍妾,留在家裡也好。」
寄柔憤憤不平,「那個念兒這次拾著一條命,至多收斂上十日八日的,往後必定更加得意,郎主可是為了她,把人命官司都按下去了呢。」
尚柔心裡明白,這就到了肅柔說的,借力打力的時候。自己是體面的正室夫人,何必同婢妾一般見識,那婢妾不是願意演麼,給她一個更大的舞臺,替她配上搭戲的伴兒,到時候惡人自有惡人磨,不必髒了自己的手。
跟著姐姐學制香的映柔,把預備好的龍腦和麝香也加進了石臼裡,杵子碾動的當口,濃鬱的香氣開始慢慢飄散。
綿綿在一旁揣手看著,也不來幫忙,只是湊嘴道:「一個妾室罷了,真怕她反了天吶。」一面看著臼裡的香粉感慨,「麝香的市價,如今越來越高了,我聽說極品麝香千金難求,誰手上有香料鈔引,當下正是拋售的好時候。」
綿綿到底長於商賈之家,在做生意方面很有頭腦。只是閨閣裡的女孩子,手上至多有些金銀鈔引,什麼茶鹽、香料之類的難以涉及,要用的時候打發人上鋪子裡採買一些就行了,制香而已,用度也不會大到哪裡去。
綿綿自覺沒有說錯什麼,可寄柔又來和她打擂臺,陰陽怪氣說:「我們哪裡比得表姐,家財萬貫,隨身帶著傢俬呢。」
綿綿又捱了擠兌,氣呼呼看了她半天,最後還是決定讓她一讓,轉身在一旁的圈椅裡坐下來,探著身子和肅柔搭訕,「上京和幽州制香都成了風氣,據說那些買不起香料的窮人還造出一套『山林四合香』來,那香方兒姐姐聽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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