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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前的老人,嘉寧公主年輕時言行無狀,張狂肆意,又頗潑辣,太后放心不下,才讓她待在劉灩君身邊,看似教導,是為監視,就是怕她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但孫嬤從前迫於公主淫威,一直對太后隱瞞著她對霍維棠動心並且展開了熱烈追逐一事。孫嬤是看著公主長大的,她從小性子便是如此,喜新厭舊,一旦有了新鮮玩意兒,再看舊的便不屑一顧了。只是孫嬤卻沒想到,劉灩君對霍維棠竟是死心塌地的,一直到嫁了他,在他跟前折去公主尊嚴,失去驕傲,任由他身邊一個賤婢目無尊卑,他還百般袒護,也沒打過退堂鼓。
孫嬤自知自己罪過大了,向太后請罪去,高太后對她罰了一遍,最終還是饒恕了她,依舊讓她留在了宮中。
“公主,奴自會留意的。”
劉灩君的指甲在獸爐旁烤了片刻,差不多幹了,指甲紅豔豔的,極惹人愛,她滿意地翹了翹嘴角,“將我的棋盤搬過來。”
孫嬤自然無有不應。
午膳之後,劉灩君便懶懶地靠在羅漢床邊,自己與自己對弈。
雪停了,陸妙真又回來,要告辭,劉灩君見她一身月華色道袍,高束髮冠,手中拂塵輕搖,襯得人超塵絕世,飄逸如仙,不禁心神一陣恍惚,竟心生了幾分嚮往。
她頓了頓,說道:“也好,我改日再邀陸道長,盼你務必撥冗前來。”
陸妙真坦然地應許了,轉身隨著臘梅走出了水榭。
劉灩君心神有幾分不寧。
這一盤棋終了,她忍不住又颳起了方才塗好的指甲,凝視著一盤亂局,漠然不動。
糾纏得早就剪不斷理還亂的東西,孰黑孰白早就分不清了,最後黑子被圍剿得幾乎戰力殆盡,絕境反撲,反勝了一子。劉灩君盯著棋局,又恍惚了片刻,她轉過面,對孫嬤蹙眉道:“我衣櫥的右邊第二個格子裡,有一封書信,你替我拿來。”
孫嬤不知長公主今日到底要做什麼,點了點頭,依著她的吩咐取出了那封存完好的信紙,當中“休書”二字直殺入眼中,孫嬤一時兵荒馬亂,“公主,這是……”
劉灩君淡淡道:“你不是我母后跟前的人麼,她盼著這一日也很久了。姓霍的窩囊無能,自己不來了斷,還是我親自來。”
她抓了一把棋子,也不辨黑白,混亂地裝入了棋笥裡頭,但聽得一片珠玉亂濺之音,孫嬤心亂如麻,張嘴說不出話來,劉灩君也不想聽,從孫嬤的掌中抽去了那一紙休書,“替我將車馬備好,我走一趟霍府。”
不知為何,方才凝重的心事,在這一刻驟然於心頭被完全地抽去,她只落得身心輕鬆。
嘴角輕勾了起來,她揚起小刀,將指甲上紅豔的俗物全颳去了。
車馬很快備好,劉灩君上了車,孫嬤也要同行,她沒阻攔,孫嬤實在是不明白,也痛心。她是很想讓公主早點兒脫身,趁著年紀還不大,還不到四十歲,再找個男人也不是不行,只是拖延到現在,她又怕公主突然想開,是經歷了什麼事。
這幾日那陸女冠常來水榭,開口閉口都是這不公道的世道對女子如何殘害壓迫之事,又說男人無能,何必倚仗,還說了一些尋仙問道的法門。孫嬤一直覺著不對,怕公主真聽進去了。
她怕公主想不開,這時又怕她想得太開了。
“公主,外頭下著雪,何必非要今日?何況眼下也太倉促了,咱們等天晴了,想好了,再去不遲啊。”
劉灩君將軟毯搭在膝頭,替孫嬤也拿了一條,淡笑說道:“你覺著我這紙放在衣櫃多久了?”孫嬤盯著那泛黃的紙,說不出話來,劉灩君道,“三年了。從玉兒離開西京那時起,我想著他終是長大了,就想到與霍維棠分了,這其間又不斷反覆,懷疑,考慮,蹉跎至今。你是知道霍珩那脾氣的,他要是回來了,這紙休書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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