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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小郎言,春光好景,得此相見,亦是美事一樁,快哉快哉。”
巫蘅才看清眼前之人,年約不惑,倜儻地留著鬍鬚,雙目炯炯,頗有心寬體胖姿態。
隨他前來的還有兩人,一個是青衫文士,眼神純淨雅然,身長提拔,如玉樹皎皎,一個與她一般,是位不及弱冠年華的少年,著了一身玄裳,瘦弱霜雪之姿,雖然臉色蒼白,但難掩俊秀。
“原來是陳公。”謝泓的唇浮出一朵微笑,他拱手作揖起來。
能讓謝泓如此相待的,必定不是凡人,巫蘅這個禮還是行了下去。她不知道,此刻遲上了些時候,便有種“夫唱婦隨”的和諧之感,那臉色蒼白的少年便得了樂子似的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巫蘅臉色更紅。
謝泓不以為意,為巫蘅一一引薦,“這位是陳公,建康城裡有名的名士,昔年曾以十三言勝論家君,談鋒雖少而敏,時人謂一字如金。”
這般陳年舊事也能被謝泓翻出來說,看來自個兒在清談一道上贏過他父親之事,這個看似光風霽月的少年,都一一記著,如此記仇,當真不愧於王悠之口中那睚眥必較的謝十二。陳公無奈他何地拊掌失笑。
“這位,”巫蘅對陳公再度見禮之後,謝泓為她引薦那位青衫文士,“出自蘭陵蕭氏,與我同行,蕭十二郎。”
蘭陵蕭氏早在漢代便已地位不俗,晉以來雖有沒落之姿,但仍不失為天下頂尖的門閥。也是巫蘅難以企及的,她與青衫文士低頭見禮。
蕭十二郎低笑,“謝十二,何敢與你同行,”又對巫蘅道,“小郎喚我名姓蕭邑便是。”
巫蘅點頭,至於那位病弱少年,謝泓便幾句提過,並未言及其他,但巫蘅看得出,那位病弱的美少年是跟著蕭邑一道的,三兩句之間的功夫,他不知已經望了蕭邑多少眼,眼波絢爛,執迷而堅定。她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但說來,謝泓今日為他引薦了兩位名士,於巫蘅而言是意外之喜。
謝泓不介意她寒門出身,將她領入他的名士圈,為他引薦他結交之人,對巫蘅而言,這已是不可求的了。
他不因為身份尊卑而看不起她,這個認知在她心裡宛如盛放了這萬朵壓枝而墜的桃花,鮮妍的,灼灼的。甚至有一絲滾燙。
陳公與謝泓多聊幾句,聽聞遠處有琴簫合奏之音,他便生了神往之意,“難得故友在此,謝郎,我這便告辭了。”
謝泓不敢拘留長者。
待陳公離去之後,蕭邑與巫蘅對視一番,愈看愈覺得眼前這小郎君容色嬌秀,宛若女子,想到謝泓的風流,不由笑道:“謝十二攜佳人以同遊,難得難得,蕭某也委實不敢驚擾。”
他挽著少年的手離開許久,謝泓才低低一嘆,“他說我攜佳人同遊,你並未反駁。”
他已站到了巫蘅身前,只隔了一拳之距,日光裡的白衣隨風揮灑開無數落英,巫蘅臉頰微紅,小聲道:“我與蕭郎不熟,謝郎既不否認,我也不好多做解釋。”由她說來,愈發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
巫蘅在說完這句後,臉頰更加紅燙了起來。
她不敢抬頭,謝泓映著金色的日光,看到她紅梅綻雪的臉,和那一截嫩如細藕的脖頸,唇瓣淡淡地上揚了幾許,在她看不到的光影裡,伸手在頭頂摘了一根花枝,綴著三兩朵粉紅桃花,惋惜地說道:“今日天色似乎晚了,遺憾小郎只怕沒心思與謝泓同賞了。”
巫蘅正是一愣,她眼光發直地抬起頭來,鬢邊卻被他別上了桃花。
她現在是男人,頭上戴朵花成什麼模樣,巫蘅惱羞成怒地要將花枝扯落下來,謝泓握住了她的手,巫蘅怔怔地看著他,眼前的男人,眸清如玉,俊美的臉上浮著一抹流雲般的笑,他動了動唇,“別摘下了,就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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