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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算賀臨不想承認,但看見她冒著風雨來看他,端端地立在他面前,滿身素孝,身染雨氣的模樣,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久違地安慰。
在他眼中,即便這殿內已滿是燈火,還是掩不去她光亮。
她就像一盞為長夜而點的永明燈,坦然地照著他的狼狽和無措,卻沒有一絲鄙夷和踐踏的意思。
越要強的人,越容易被強力勒死。
鬆開那條勒脖線的手,不是虛假的奉承,也不是無謂的安慰,而是不帶私心的關照和剖白,他需要有人瞭解自己,也需要自己瞭解自己。
“王疏月,你知不知道,你來見我,你在賀龐那裡也毀了。”
說著,他勉強捏了個拳頭,狠狠地砸向自己的額頭。
一下一下,竟越砸越重,沉悶的聲音迴盪在殿內,引得白燭燈焰也跟著震顫起來。他的眼睛裡漸漸滲出了血絲,眼眶也紅得厲害。
“你說我蠢,你才是蠢貨,我這麼個廢人,值得什麼……”
門外的風雨聲越來越重,一聲雷震,淹沒了他後面的話。
雨水從門縫裡透進來,沾溼了門前王疏月的衣群,剛才被他砸傷之處,被涼雨逼出了寒疼。王疏月皺了皺眉,將倚在門上的身子直起來,朝著賀臨近了幾步。
“那你就讓我這一毀有些意義。”
賀臨撐著通紅的額頭,抬起滿是血絲的眼看向她。
“什麼……”
王疏月撫著裙子,忍者腿上的傷疼,慢慢在他身邊蹲了下來。
素袖鋪承於地,覆住了賀臨按在地上的另外一隻手。那柔軟的質地,帶著女人溫涼的體溫撫過他的面板,令他肩頭幾不自覺地一陣暖顫。
她目光含著真實的心疼,“你活下去,好嗎?”
說著,她低頭從袖中掏出一放絹帕遞到他眼前:“為了太妃娘娘,為了福晉,你活著,好嗎?”
賀臨凝向那一方帕子。
絲絹質地的底上繡著芙蓉花的紋樣,和她頭上簪著的那隻金鑲玉的芙蓉花簪是一樣的花樣。絹子薄,花樣下面依稀可見她的手指,還和從前一樣,白皙乾淨,柔軟沉默,卻似有靈,能述情亦能敘理。
他凝著凝著,竟當真潮了眼眶。
“我曾經想讓你死,你卻要我活著。”
面前的女人搖了搖頭,她鬆開一條腿,半跪下來,拈著手中的絹子,避開他的眼睛,輕輕拭去他額邊沾染的香灰汙跡。
“對不起,我將才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其實,我一直很想告訴你,當年,我入宮不是要拋棄你,也不是要損你名譽。儘管很多人說我對太妃忘恩負義,貪戀富貴虛榮而背叛了你,但我自己心裡明白,我不是那樣的人,有那麼一段時間,我也很想讓你明白,為你我已經竭盡全力,最終身不由己。不過,如今……”
她放下手來,肆然地笑了笑。
“我只想跟你說,賀臨,我從來沒有恨過你。你有你愛的人,我也有了我愛的人,我很慶幸,你當初守著對富察氏的情意,不肯將我納入府中。”
說到此處,她又提高了些聲音:“不是因為我貪戀如今的榮華富貴,而是因為,我如今……不像以前那麼孤獨。”
“我讓你孤獨了嗎?”
“也不是,你和福晉情好,無我立錐之地而已,我這個人,雖然安靜,卻也有話想說,有很多地方想去走走看看……”
說完,她笑了笑。將絹子遞到他手中。
“還好,那段時間有太妃娘娘。除了我的母親之外,娘娘是唯一一個肯真正為我著想的人。為了這份情意,賀臨,不論世人如何踐踏你,我也想,替娘娘好好撐著你。”
話聲一頓,她迎著光笑了笑。
“你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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