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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盡如人意,到時東廠的口碑恐怕連西廠都不如了。皇帝自有皇帝的打算,輕飄飄地囑咐完了站起身,臨要走想起什麼來,回過頭道:“端妃從守陵開始就得你照顧,總算囫圇個兒回到朕身邊。月頭上朕重新冊封了她,那些言官諫言一概叫朕打回了,朕是堂堂天子,喜歡個女人還要被他們指手畫腳,當朕是麵糰捏成的麼?橫豎你替朕做的這些,朕都記在心裡。等狐妖案有了結果,屆時再一併封賞。”

肖鐸臉上波瀾不驚,掙扎著下榻伏在青磚地上磕頭,“謝皇上恩典,微臣恭送皇上。”

皇帝走了,腳步聲杳杳出了院子。曹春盎送完駕爬起來看,他乾爹長跪在那裡起不了身,忙上去攙扶,低聲道:“乾爹不叫往前傳話,兒子和檔頭們也沒敢回稟……老祖宗月頭上侍了寢,皇上第二天就下令宗人府造了冊。皇后頒的懿旨,端太妃晉位端妃,還養在噦鸞宮,說是照應娘娘身子不好,宜靜養不宜搬動……”

“掌嘴!”他沒說完肖鐸就斷喝,“我吩咐的話你全忘了?說了不讓再探她的訊息,誰要你多嘴?”

曹春盎愣了下,沒轍,啪啪左右開弓扇自己耳刮子,邊扇邊道:“叫你沒成色,乾爹跟前亂嚼舌頭!娘娘的事和乾爹不相干,說了多少遍還記不住……扇你的大嘴……叫你再舌頭癢癢!”

當然扇也是雷聲大雨點小,邊說邊看他乾爹臉色,他老人家神色倒是沒什麼大起伏,回到書案前把筆帖收起來,長而潔白的手指撫過泥金箋,兩隻湖筆滌了筆尖拿緞子手絹吸了水,妥當收進錦盒裡。再慢慢騰挪過身子,舉步到梳妝檯前挑了把犀角梳篦,立在鏡前一下下梳頭。頭髮長,足有齊腰,披披拂拂垂在身後,檻窗支起來半扇,有風從窗底溜進來,頭髮共紗衣翩翩,這樣子絕代風華又摻著哀致的味道,實在叫人不敢咂弄。

曹春盎看呆了,手上也忘了動作,“乾爹,兒子伺候您梳頭……”

他從鏡子裡瞥他一眼,沒理會,只道:“剛才皇上的話你也聽見了,去傳令底下幾個檔頭,這兩天更要小心行事,再做兩票大的,慢慢收手。至於那個真的,好好盯著,讓她外頭多晃盪幾夜,到最後逮起來,帳全算在她身上。”

這陣子死的全是平民,皇上再不把案子交給東廠,不知道接下去還得死多少。萬幸的是總算接過來了,折騰是幾天就完事了。曹春盎道是,向上覷了覷,“那兒子去了,乾爹一路上勞頓,早些休息。”

他嗯了聲,湊近鏡子細細地看臉上新生的那顆痣,生在眼尾,居然是顆淚痣。

手上的梳篦“咔嚓”一聲斷成兩截,他取下來擱在鏡臺前,翻出根玉簪,把頭髮綰了起來。

晉了位,因為侍寢……他已經說不清自己所思所想了,只覺得心裡堵著一口氣,一點一點上湧,到了喉頭那裡卡住了,彷彿要扼斷他的嗓子。他閉上眼,強自緩了很久,這靜謐的夜,多空虛無聊!

他邁出上房在遊廊下徘徊一陣,不由自主往後院去。經過跨院時,特地繞了道兒去看那株梨花,花雖謝了,枝頭卻碩果累累。他才想起來,那日拈花一笑不是昨天,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

水紅色的宮燈依舊掛著,照亮的不是一簇簇花枝,是這繁華過後的墳塋。他定定站著,有些恍惚了。眼睫朦朧裡看見她在樹下站著,白色的裙襦白色的狄髻,沒有回身,只是仰頭看著樹頂。

他輕輕往後退,退到垂花門上,已經沒有勇氣再去她住過的園子了。垂頭喪氣回到自己的臥房,在臨窗的藤榻上躺下來。

腦子裡空無一物,他總有這個能力,傷心到一定程度就什麼都忘了,只要看不見,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但是她侍寢了,這幾個大字像貼在他腦仁上,他參不透,她怎麼能夠接受別的男人親她撫摸她。他還記得她蜷在他身旁,抱著他一隻胳膊,睡夢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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