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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斂眸,修長分明的骨節輕輕摩挲過唇角血跡,神情依舊從容無波。
可另一邊的季北庭見狀,卻氣得罵出來髒話,連帶著聲音都在顫抖:「你他孃的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
從前的他哪裡受不住自己這樣一拳?
他煩躁地扒拉了兩把垂到身前的髮絲,開始在室內來回踱步:「苗疆巫蠱我是不懂,可有多危險我卻是知道的,你能在那般困境逃離昇天本就現在還搞這一出以血入藥去救大理寺卿」
「我知你不願讓你家小夫人憂慮,可你便想讓她守寡嗎?」
祁朔指腹壓著突突直跳太陽穴:「謹川。」
「你別叫我!」絮絮叨叨的季北庭像是一點即燃,他憤懣繼續,「我真的是」
啪嗒——
猝不及防的瓷器碎裂聲音在此時格外突兀,室內二人下意識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奚蕊眼尾通紅,手持託盤的指尖戰慄不止,淺色剔透的瞳仁中混雜著難以置信。
她紅唇囁喏,像是極其艱難地從喉間擠出了音節:「他說的是真的嗎?」
第95章 「新歲夷愉。」
她想起來了, 昨晚沖向他時,那微乎其微的搖晃,以及透過昏黃火燭那若隱若現的倦怠。
她以為是他奔波勞累, 卻不曾想還有這樣一番緣由。
苗疆巫蠱是什麼?
以血為引又是什麼?
她爹爹究竟中的是什麼毒?
而祁朔又是在用什麼樣的方式在救他?
一連串的問題伴隨著方才季北庭對他的質問縈繞在奚蕊腦海,它們盤旋, 交織, 紛紛雜雜。
可怖的猜測慢慢浮現, 她不敢去相信那是真的, 只覺好似有雙手扼住了自己的心臟,收緊、揉搓,以至於,快要無法呼吸。
「你告訴我」邁動著如同灌了鉛的雙腿,奚蕊一步一步, 艱難地挪動, 「方才季公子的話, 是什麼意思?」
季北庭沒想到奚蕊竟會出現在此處, 餘光瞥見祁朔蜷縮泛白的骨節,本想說先行告退的話到嘴邊便成了:「如夫人所聞。」
「奚大人身上中的並非普通烈毒, 還是來自苗疆的巫蠱,本是隻有七日性命,若非玄羿以血入藥又隻身前往北境, 他」
「謹川。」祁朔銳利的目光掃視而過, 打斷了季北庭還未說完的後半句話,「你先出去。」
季北庭咬了咬牙,看到滿目呆滯的奚蕊,也感覺自己方才話說得有些直白了。
其實,她又做錯了什麼呢?
指節收緊成拳, 他斂目道了句:「對不住。」隨即朝門外邁步。
吱呀一聲門板被拉上,此時此刻,室內僅剩下他們二人。
「疼嗎?」
奚蕊終於走到他跟前,顫動著瞳仁,微抖的指尖緩緩抹過他唇邊的血跡。
「蕊蕊。」祁朔抓住她的手腕輕輕摩挲,「我沒事。」
說著他便想站起身,卻被她驀地伸手按住。
「你別動。」奚蕊按捺下心底的顫慄,懸掛在眼眶的淚珠忽而滴落於二人交疊的手掌,炙熱又滾燙。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們」被他拽住的手蜷縮攏緊,她垂下頭,瘦小的身子壓抑著難捱的起伏。
祁朔緊擰的眉尾向下輕瞥,手掌撫住她的小臉,在看到她那通紅的眼眶依舊眼底聚集的水光時,胸腔瀰漫起心疼和無奈。
他一把將她拽到自己懷裡,下顎抵著她的發頂,感受到小姑娘發顫的身子,低嘆:「這件事與你無關。」
可沉浸在自責中的奚蕊卻全然聽不見,她縮在他懷中咬唇啜泣,強烈的窒息旋繞拉扯,喉頭翻湧著語不成句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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