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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晨越發怔忪,不由蹲在地上,回頭又看知縣,卻見知縣仍緊盯著雲鬟,神情不似是暴怒,卻仍只是驚悸駭然似的。
秦晨納悶之極,不知這一大一小到底唱得哪門子戲,然而他畢竟不笨,看出知縣並非歹意,便抬手摸摸後腦勺,不再出聲罷了。
鄜州縣問完,雲鬟同他四目相對,輕輕說道:“永靖九年,二月十六日。”
雲鬟說這句的時候,聲音卻並不高,只在旁側蹲著的秦晨和她跟前兒的知縣兩人,方聽得清楚無礙。
秦晨皺著眉,自然不解,知縣卻後退一步,澀聲道:“你、你如何……會知道?”
相比較鄜州縣的失魂落魄,雲鬟卻依舊沉靜,乾淨爽利的烏黑髮鬢,越發襯出雪團似的臉,眉目若畫,鳳頰微光。
雲鬟凝視知縣,一字一頓道:“我知道,‘少年心事當拿雲,誰念幽寒坐嗚咽’,我也知道‘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我盡都知道,——就如我知道青玫跟陳叔是無辜的,謝二老程等人,不過是心懷不軌、反遭天譴,如今窮極無賴,反咬一口而已。”
秦晨在旁聽得分明,雖仍是不明白箇中意思,卻已毛髮倒豎,隱隱覺著兩人之間似有一股莫名寒意流動,令人毛骨悚然。
堂下眾百姓正聽了那老儒講完了“羊角哀捨命全交”的典故,雖看見堂內兩人在說話,只可惜他兩人站的近,雲鬟又聲兒低,竟聽不真切,頓時一個個好奇心發,急躁之極,卻畢竟不敢造次,只伸長脖頸,豎起耳朵而已。
而聽了雲鬟這一番話,鄜州知縣越發駭怔,雙眼已然通紅,面上如驚,如怒,如悲,又似有些不可言說的愴然之意。
兩兩相對,如同劍拔弩張的對峙。
堂上堂下這會兒都是鴉雀無聲,陳叔青玫等都是呆呆地,心裡自然極為雲鬟擔憂,旁邊秦晨雖覺著這情形簡直詭異——他從捕快升任捕頭,這四五年裡見過多少稀奇古怪的案情場景,卻不似今日所見一般稀罕,有心要插科打諢兩句,卻又著實無法出聲。
一片死寂之中,忽聽有人道:“小小的年紀,竟如此的妖言惑眾,匪夷所思,這、這莫非是鬼怪附體麼?大人明察秋毫,可千萬不要被這小妖女迷惑……”
這說話的人,自然正是老程,原來他跪在旁邊不遠,隱約將兩人說話聽了個大半兒,老程心思詭詐,見知縣舉止神情異樣的很,雖不知雲鬟那些話何意,卻也覺著不妙,因此忍不住又出言挑撥。
老程說罷,鄜州縣眼皮一眨,才似回了神。他轉過頭,目光掃過地上跪著的眾人,最後又看一眼雲鬟,才轉過身,慢慢地仍回到高堂上坐了。
眾人見狀,都有些緊張起來,不知縣官接下來究竟要如何,卻見知縣神情悲涼,垂眸沉默半晌,才聲音沉啞,道:“將老程、青玫分別羈押,其他無關人等各自退下,此案改日再審,退堂。”說著,振衣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後堂而去。
這一判決,頓時引得堂外一連聲的鼓譟,老程更是叫道:“大人,大人!”卻被公差們踢翻在地,不由分說押到牢房裡去了。
秦晨先大大地鬆了口氣,便對雲鬟笑道:“鳳哥兒,你可又叫我大開眼界了,方才究竟是怎麼樣?就讓我們難纏的縣老爺變了主意?”
雲鬟正看著青玫,聞言道:“秦捕頭,我有幾句話要跟青姐說,可以麼?”
正有公差上來準備帶青玫離開,秦晨忙叫停下。
那邊兒青玫正也依依含淚地看著雲鬟,見狀便撲到跟前兒,緊緊地把雲鬟抱入懷中:“你又來這兒做什麼?叫我死了也就罷了,橫豎不能再連累了你,不然我死也是不能瞑目了。”
雲鬟也伸手擁住青玫,卻不說話。
青玫察覺她的小手抬起來,摟著自己的脖頸往下勾了勾,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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