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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過她青蔥歲月裡幾乎所有的壯麗與秀致。

後來為什麼變了呢?

大概是子憑母貴,七皇子漸得聖寵,劉昶的地位逐漸受到威脅,而今上對她爹的忌憚之意則越來越明顯。她和那個位置孰輕孰重,再明顯不過。劉昶再不敢將對她的心思提到明面上來,哪怕她最後稀裡糊塗地被定了親,他也不敢說一句不是。

那是什麼意味呢?

大概就是相信了很多年可以一直存在的東西,轟然倒塌在面前,不留一點餘地,從此再也沒有理由死灰復燃。

她自此變了性子,從前還是個因為小六幾句話就會偷偷溜去朱雀大道觀望新科進士的活潑性子,後來逐漸變得涼薄,默默接受著她早已被他人決定的餘生與命運,再不肯對劉昶露一個笑臉,一步步將他逼到自己的對立面去。對旁人,也再未真心相對過。

直到,她在陪都再一次見到沈度,驀然回想起那年那月,她曾在朱雀大道上隨心湊熱鬧的模樣。

入京路上,她曾反問過沈度一句“大人覺得文嘉縣主這樣的人該是怎麼樣呢”。一時因結一時果,當年因結今日果,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到如今,連她自己都說不好。

但她知道的是,自此,有人會因為她一時犯蠢而氣急敗壞,會靜靜跪坐在她身前為她上藥,會在宣室殿前不懼天威,靜靜為她撐上一把傘,隔開漫天飛雪與寒涼。

可如今,又要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麼?

她將窗戶撐開一條縫,回望了一眼清晨的朱雀大道,馬蹄達達,她好似又看到了那個清晨打馬而來,為她隨口一句玩笑話而專程帶她去折枝桃花的人。

宋宜回過神來,吩咐車伕從儀門進,她平素進出都走角門,今日如此吩咐,靈芝不得不想起前日她曾問起儀門那處枯井,於是回稟道:“縣主讓奴婢問的事,奴婢問過府上年紀大些的嬤嬤了,那口井十二年前就已經填平了。另外,那幾年裡,王爺冬日在帝京的——只有十三年和十四年。”

宋宜嗤笑了聲,似自嘲又似無奈,隨口應下:“我知道了。”

宋宜在儀門下的馬車,找了一圈也未找到那口枯井,靈芝在旁解釋:“嬤嬤們說是連井沿都平了,一併填入井眼了,如今早看不出來痕跡了。”

宋宜在周遭轉悠了一圈,哪還有什麼梅樹,連枯枝都沒見著一枝,儀門這處小院落,早就成了府內為數不多的寬敞空地,真正的空無一物。

所有的一切,好似都在叫囂著告訴她,一切都是幻影。

其實所謂的記憶,都是騙人的。

宋宜不知為什麼忽地落了淚,這淚意來得毫無徵兆,她甚至還沒感受到有半分酸澀之意,淚已無聲地滑落了下來。

她疾步回了自己房內,拿出昨夜從宋珏那得來的那本野史草草翻了一遍,不出她所料,獨獨缺了十三年那一年的記載。

一切無所留存,但也並非無跡可尋。

延和十三年這一年的名號實在是振聾發聵,北衙被邊緣化,御史臺崛起,司禮監掌印,東宮輔政,如今朝中的格局,一切都自那一年開始變動,逐漸成型。

而源頭,是那一年冬日的廢太子案。

箇中細節已經無從考證,甚至多年流傳下來的廢儲緣由,也不過草草一句“廢太子無德,上行下效”,但就這麼區區九個字,卻令天子震怒,血洗半個帝京。

若是往下深究,興許也是個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的好所在。但宋宜今日顯然無法將心思放在這等秘辛上,她往前翻了好些年,才在廢太子起居注裡見到一句——翰林學士沈孺鶴,立太子少傅。

第48章

沈孺鶴。

宋宜默唸了一遍這名字,起身就往宋嘉平院裡跑,路上恰巧遇上要出門的宋珩。宋珩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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