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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藍色的速寫本……在他臨終前?」秋雲喃喃重複,急劇呼吸。
「是的。司馬姐……你沒事吧?」何博文扶住她。秋雲的臉上呈現出難以承受的悲傷,一個盤桓在何博文內心深處很久的疑問終於脫口而出,「你和我舅舅,到底是什麼關係?」
而秋雲卻低下了頭,渾身顫抖,好像並沒有聽到何博文的說話。
她的思緒回到了三個月前。那日,在這碩大的落地窗前,她睡著了,醒來時候,發現梁禾收走了本攤在她胸前的速寫本;想到最後時刻,梁禾虛弱地叫她「小雲」——他一定是看到了她畫的他們的合影,他一定是認出她了!一定是認出她了!
所以那聲「小雲」,是真的在叫她。
所以他才會臨終臨時將這棟房子,送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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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姐、司馬姐?」何博文連續叫她好幾聲,秋雲的眼神才從失焦狀態恢復了正常。何博文把沙發上的白布掀開一個角,扶著秋雲坐下。他大概已經從司馬秋雲的反應中隱約猜到她與舅舅的關係了——他們應該有著深厚的感情羈絆,只是不為人知罷了。可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司馬秋雲的無名指上,那裡分明有一顆象徵訂婚的鑽戒。他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能深深地嘆一口氣。
「司馬姐,我把檔案資料都放這裡。等你有空了,我們再約辦理手續事宜。」何博文起身,「我舅舅所有的東西,都原封不動地留在二樓的書房裡,包括那本藍色封皮的速寫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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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博文走了。
空蕩蕩的房間裡只剩下司馬秋雲一個人。陽光從乾淨的落地窗前照進來,樹的影子長長長長,終於到在日暮時分,蔓延到秋雲腳邊。
她像個木頭人一般,枯坐了一個下午。
這是她曾經央求著梁禾買的別墅,是梁禾買來為她準備的婚房。三十年間,他沒有住,也沒有賣,兜兜轉轉一圈,在他去世後,他找到了她,送給了她。
終於物歸原主。
秋雲的心已經麻木了。她坐了一個下午,想到很多事,想到心很痛很痛。
她站起身來,往二樓走去。
她只去過二樓一次,是三十多年前,她和梁禾第一次來看房的時候。梁禾生病之後為了行動方便,活動都只在一樓,因此她也沒去過二樓。
而她現在,要去二樓看看。
聽說上面的小露臺已經就像他們談論的那樣,是個小小的花園,她幻想他們在上面寫生的樣子,嘴角泛起苦澀而嚮往的笑容。經過那面長長的、掛滿《金剛經》的白牆時候,她停下來,仰著脖子,一品一品,認認真真地讀完一遍。她眼睛酸澀,但是卻沒有一滴淚水流下來。她大概已經沒有流淚這個功能了吧。從今以後,這雙眼睛只會笑,不會哭;就像心一樣,只會麻木地跳,不會痛了。
她沿著樓梯往上。書房在樓梯間左手邊,門空掩著。
她推開了門。
迎面一張牆上,掛了一副巨大的油畫。那是一副抽象的景和人——黑色的夜裡,一扇明亮的窗,一輪明亮的圓月,月下、窗內,一張破碎又模糊的臉,臉上有晶亮發光的東西,好像少女的眼淚。
右下角有落款:
明月
梁禾於1987歲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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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畫秋雲知道,叫《佛的眼淚》。她還知道,這是梁禾獲得的第一個國際金獎,畫中人不是別人,正是邱曉雲;她更知道,這幅畫就是她曾經央求梁禾賣掉,用來買這棟別墅的作品。那個時候,梁禾分明不願意賣掉,因為這幅畫是他為秋雲畫的第一幅畫,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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