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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綰愧疚難當,知曉這時殿下本應該還在草原,應該生擒了伊冒,正辦著陛下交代給他的大事,不曾想她卻不設防,一時愚昧,讓人擄走了去,還讓殿下一路追到隴西外來,耽擱了不少時日,說不準還前功盡棄了。
一想到這兒,衛綰便覺得,殿下生她的氣是有道理的,她確實值得好好罰一罰。
她又喚了聲“殿下”,愧疚之感更甚了,雙掌去握住夏殊則置於膝上的右手,卻被他不著痕跡地抽開。衛綰不敢再動,望著男人的側臉,委屈又不敢發作。
“殿下以前說,不管因為何事,都不會對阿綰生氣,是新婚之夜說來騙阿綰的?”
他慢慢垂下眼瞼,依舊不肯說話。
衛綰又道:“我惦念著殿下傷勢,我知曉方才殿下為了護我受傷,讓我看一眼。”她說著要解他身上只鬆鬆地闔著的中衣,夏殊則卻側身避過了。
他嗓音低啞:“小傷而已,不必看了。”
衛綰一怔,他抬起了頭,目光如晦,“王徵沒事了?”
衛綰點頭。
夏殊則道:“吹燈吧,孤累了。”
趕了一路,他自然疲累,衛綰不敢不應,只是,到底心有不甘,委屈得眼眶發紅。
回來營中之後,她甚至只來得及喝上一口水,咽喉的乾燥燎原之痛雖是解了,可心上仍是覺得疼痛,殿下又冷漠得像春日宴上的殿下了。
衛綰朝著他的要躺下的背影撲了過去,從身後,雙臂緊緊地摟住了他,飲了水之後,彷彿身體裡的水又回來了,才抱住殿下,眼淚便不絕地直往下滾,片刻便濡溼了他的衣衫。
“殿下讓我看眼傷口,我便乖乖去睡覺,再也不敢打擾殿下了。”
他的身體極為僵硬,幾乎不能動,衛綰吸著通紅的瑤鼻,慢慢地以指尖挑開他的衣衫,不知為何,心有慼慼,唯恐見著觸目驚心的傷痕。
可那傷勢卻沒有多深,只是敷著一層雪白的藥膏,衛綰方才進帳篷時便發覺他似乎在為自己擦藥膏,本以為殿下是等不到她,便自己將傷口胡亂處理了,可是衛綰輕輕地嗅了嗅,便聞到了一股近乎腐爛的氣味,熟悉的銷肌膏的氣味。
她的手顫抖起來,心疼地發著抖,震驚地仰目望向這個男人,他微微閉著雙目,額頭上沁出了淺淺的汗珠,那是疼出來的,但他彷彿說什麼也不肯解釋。
衛綰咬唇道:“我已經做出了藥膏,只要塗抹上去,便能消除銷肌膏留下的疤痕,殿下以前不是答應過我麼,不再用這個毒了的。傷口上塗毒,定很痛吧?”她的指腹輕輕揩拭去他胸口數寸長劍傷上覆蓋著的乳白色毒.藥膏,眼眶溼熱猩紅,“殿下知道,傷口上擦這種藥,若是控制不得當,毒會侵入體膚,造成高熱,嚴重時染上傷寒,便不知道該如何醫治了,實在兇險得很,阿綰想想都覺得害怕,你不要再這樣了,你是我的夫君,我不能讓你有絲毫閃失。”
她去一旁的木架上,從還熱著的水盆裡拎出毛巾,擰乾,替他擦拭起傷口來。
夏殊則才幽幽地睜開了眼眸,望著燭火之下,已經流出了眼淚,卻還在拼命擠著笑容的衛綰,心臟有些鈍痛。
他不會愛一個人,也不曾有人教過,他只知道對她好,拿最好的來待她,卻不知護好自己,不讓她擔憂。
她確實在緊張著他,雖然這是在王徵之後,但這於前世的他而言,已是奢靡。
將那腐蝕人肉的藥膏都抹去了之後,衛綰又重新將他的傷痕清理了一遍,毛巾不斷地入水,發出嘩啦的水聲,夜深人靜,四周只剩下這座還亮著銅燈的帳篷,帳中連呼吸都不敢放得太重,唯恐驚擾彼此的一雙人。
作者有話要說:
綰綰氣得想把夏夏一口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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