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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綰心頭一驚,幾乎起身欲逃,殿下卻在身後攔住了她,手臂將她圈著,朝那貴族青年榻邊幾乎已經變色,要拔劍相向的侍者說道:“對不住各位,在下的夫人資歷尚輕,只是受驚而已。”
衛綰也意識到,這時若走了,會得罪這幫來歷不明之人。她深深吸了口氣,朝殿下重重點頭,示意讓他信任,便再度坐了下來。
衛綰深吸口氣,凝目盯了那貴族胸口的爛瘡半晌,低聲說道:“傷口腐爛惡化,時日已久,恐有餘毒感染,必須儘早剜去腐肉。”
大多醫者都是如此說的,但至今沒人敢下刀,他們面露催促,又唯恐衛綰也說不敢下刀,衛綰說道:“我可以為他醫治,但你們需告知我,此人是誰。”
侍者走出,說了幾句蹩腳漢話,衛綰大致聽懂了——你若能救他性命,身份我們自然肯相告。
衛綰身後,夏殊則聽著那幾句口音不純的漢話,微微蹙了眉,若有所思。他的一隻手,正搭在衛綰的右肩上,慢慢地朝下按了按。
衛綰也重重地一點頭,“我需要匕首、蠟燭、繃帶,煩請你們快些去準備,這位貴人的傷已延誤不得。”
說完,她朝外吩咐了高臚一句,高臚折身,命人將太子妃的衣箱搬過來,其實這衣箱之中所盛放之物大多是瓶瓶罐罐,被衛綰以細棉裹於其內,沿途她不時冥想藥膏的配置,為殿下消除疤痕之事她始終沒有忘記。沒有想到這時竟派上了用場。
等人大多散去,退出寢屋之後,夏殊則的手掌握住了衛綰的手腕,低聲道:“盡力而為,不必勉強。”
衛綰靜靜地將匕首以燭火舔舐了幾口,散漫地說道:“殿下要我治,我便治,但,殿下回頭要賞我。”
“可。”
衛綰聽得出殿下對於此人的看重,他必是已經差不多料到了此人身份,或許救他於此行大有裨益,衛綰只有硬著頭皮冒險一試。
她第一次在活人身上下刀,匕首鋒刃在劃開病患傷口之時,玉腕輕微發起了抖,殿下在身後捉住了她的腕子,衛綰平復著呼吸,慢慢地下刀,咬著嘴唇將那青年貴族的傷口劃開。
“殿下,這本是箭傷,但箭頭淬有劇毒,當時這人用了什麼法子暫時壓制了毒性,沒有讓毒流竄入體內,但這毒卻始終盤桓腐肉之中,如不剜除,這塊傷口會愈發潰爛,至人死地。”
夏殊則已約莫知曉,並無驚訝。
他的掌心託著衛綰的小臂,替她穩住下刀之手。
衛綰屏住呼吸,將匕首又過了火,替那青年將傷口最上一層爛痂刮下來,青年面露痛苦之色,極其難熬,侍者大驚,也露出怒容,卻不敢驚動衛綰。
衛綰的額頭已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夏殊則右掌託著她的玉臂,左手貼著她的雪額,將汗珠緩緩地揩拭去。
許久之後,衛綰放下匕首,方才下人打來了清水,此時於盆中只餘一盆黑水。
她慢慢地起身,方才為那男子包紮,此時手愈發抖了,唯恐人看出異樣。夏殊則將她的手腕握住,從殿下的手掌之中傳出無邊的力量,她勉力站住,咬著嘴唇看了他好幾眼。
她是第一次為活人下刀,境況之艱險,實在難以預料,險些,那青年便沒有熬過來。但她能感知到那青年身上的一股倔強冥頑之氣,彷彿在塵世間有一樁夙願未了,未了結則絕不肯撒手人寰。
青年身上纏了繃帶,已脫離險境,如今正須靜養,於是數人一道走出門庭,行至院中,侍者用他那口音不純的漢話說道:“實不相瞞,我們王子是被羌人伊冒一箭射落馬下的。”
衛綰倏然怔住,望向了殿下。
他或許,真的早已知曉。
夏殊則面容沉靜,看了一眼衛綰,道:“你們王子,是羌人老單于之子,可惜被伊冒暗害,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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