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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往外轟,也沒說上話。其實咱們哪兒算男人吶,就是苦當差的。我料著鍾粹宮有人背後調唆,這主兒耳根子軟,還真給說動了。”一面搖頭,“傻不傻呀,進了宮不就盼著皇上翻牌嗎。她膽兒大,算叫她鬧了回養心殿。也是您慈悲,要換了別人,問她一遍願不願意,不願意即刻回皇上,打發到辛者庫就完了,還費這麼多唇舌!”

頌銀百無聊賴地聽著,沒有發表什麼感想。轉頭看外面,燈籠在夜風裡搖曳,照亮了抱柱旁的兩盆蘭草。有人踏進那圈光暈裡,皂靴綠袍,是陸潤。他進來對她打了個千兒,“有勞佟大人了。”

她笑了笑,“後邊都好?”

陸潤說是,“進了燕禧堂,後來就沒什麼聲兒了。”

蔡和垂手呵了呵腰,“小總管安坐,我得上後頭盯著去。別人都消停,唯有這主兒叫人不放心。”說罷卻行退了出去。

頌銀坐著喝了一盞茶,畢竟配殿的等級高,底下當差的都得站著。她看了陸潤一眼,他是人如其名,溫潤得玉石一樣。她站了起來,“上值房裡去吧,我在這兒也不自在。”

陸潤抬起眼,他的眼睛是一片海,風平浪靜,從來不起波瀾。聞言退到一旁,躬腰比手,把她引出了配殿。

外面起風了,四月的深夜,風裡夾帶著涼意。也沒進值房,就在西次間的抱廈裡坐下了,好方便聽後面的訊息。很難得和這位養心殿總管在一處說話,以往見面不過一點頭,沒有深交。這回對坐著,閒散地喝一杯茶,可以抱著一份不慌不忙的心情。

頌銀問:“陸總管進宮幾年了?”

他低頭算了算,“十歲入宮,到今年九月整十四年。”

她哦了聲,“時候不算短,但擢升得很快。”

他是養心殿秉筆,再上面是乾清宮掌印譚瑞。但若要論和皇帝的親近,他照應皇帝的起居飲食,連譚瑞都不能和他比肩。但他不愛張揚,日復一日兢兢業業盡著自己的本分。也許在他看來,再大的榮寵也敵不過身體和心裡的缺憾,從痛苦上衍生出來的成就,沒有任何稱道的價值。

他話不多,只是微微一笑,笑容裡已經囊括了很多東西。見她的茶盞空了,提起銅茶吊給她添茶。原本茶吊有兩個,他挑了其中一個大的,邊斟邊道:“佟大人不必熬夜,千萬別喝釅茶,睡不踏實倒是次要的,對身體不好。如果一定要喝,別忘了進兩個核桃,藉以養胃。”

頌銀應了聲,輕輕問他,“你自己呢,常要喝釅茶值夜?”

他是個很細緻的人,頌銀甚至覺得聲兒大了對他都是種冒犯。他靜靜的停在那裡就是一幅畫,抬一抬眼,撣一彈衣襟,也是賞心悅目的。

他說:“不算經常,每夜有人當班輪值,我是逢初一十五上夜。平時夜裡警醒著點兒就行了,只有遇著難以解決的事他們才來找我。”

“初一十五是皇后侍寢?”

他略頓了下,點頭說是,“有時候在養心殿,有時候萬歲爺上儲秀宮,沒有定規的。”

頌銀忽然想起來,好像在哪裡聽說過,說他和皇帝之間有些不可告人的糾葛。這個傳聞不知是真是假,皇帝的閒話沒人敢證實,就是私下裡那麼傳著,宮裡人都心照不宣。

她又看了他一眼,心裡琢磨,覺得不像。他不是那種過分女氣的人,很多太監淨了身,腰板沒抻直,總有煙視媚行的嫌疑,他卻不是。他很挺拔,一身正氣,看人絕不躲躲閃閃。因為骨子裡沒什麼可叫人詬病的,身上就有股子寧折不彎的鋼火。

正胡思亂想,穿堂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抬頭看,兩個馱妃太監像扛了一捆秸稈似的,一頭一尾扛著那位郭常在,直接送進了西配殿裡。

“完事兒了?”似乎有點快,還沒到半個時辰呢。她轉頭問陸潤,忽然發現這個問題太直白,頓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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