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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過受了委屈的黑貓,在貓頭上輕輕一彈:「你也是,老挨欺負,還不知道躲他遠點,傻啊?」
貓欺軟怕硬,鬥不過姓奚的,就沖主人撒氣,一爪子扇了回去。幸虧莊王躲習慣了,沒傷到手,只被貓爪勾開了長袖上的絲。
小太監嚇得「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黑貓卻不懼,飛起後爪踹了主人一腳,罵罵咧咧地跑了。
「不礙事,下去吧。」莊王擺擺手,也不知是罵人還是罵貓,「自己慣出來的小畜生,還能跟它一般見識?」
王儉笑道:「殿下待世子可真是……比親生兄長不差什麼。」
「兄長?」莊王端起瓷杯,「我覺得我像他爹。」
他用熱水壓下了幾聲咳嗽,手指尖被燙出了一點稀薄的血色,像一尊疲倦的雪人。
等小太監掩門出去,莊王才放下瓷杯,看了王儉一眼。
王儉會意,從袖中摸出張紙,低聲道:「這是咱們目前拿到的入選弟子名單,總共三十人。玄隱仙使還沒到,要是仙使臨時看中了誰,或許會臨時加一兩個人進名單,一般不會大改,我看大差不差,今年大選就是這樣了。」
莊王接過去掃了一眼,拈起筆勾掉了幾個名字:「這幾人,在仙使到金平前,或德行有虧,或身體抱恙。」
他語氣平平淡淡的,好像說的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是。」王儉應道,等著莊王說把誰推上去——大選雖說是仙門擇徒,最後選誰不選誰,其實也看朝中博弈。
莊王卻沒提這茬,別過臉咳了幾聲,他輕描淡寫地說道:「透出點風去給太子岳家,我記得我大哥有個內弟,今年也適齡。」
王儉一頓,忍不住看了莊王一眼。
懸在書房的夜明珠皎如明月,光灑在莊王身上,好似明月映雪。
折出了霜意。
名門望族在玄隱山都有人,能「上達天聽」,縱然是皇帝,也不能想削就削、想貶就貶。當年太明皇帝平外戚之禍,其實也是借了玄隱仙門內亂的東風。此事過後,玄隱中幾個大姓重新洗牌,太子的母家張氏就是被「洗」掉的,從此仙緣斷絕——張家後代子孫再不能入大選名單。
這位佔全了「嫡」與「長」的皇太子素有博仁恭孝之名,這些年被母族連累,一直是如履薄冰。要是有機會把岳家栽進玄隱山,他動不動心呢?
他會不會在春秋鼎盛的帝王眼皮底下,朝玄隱大選伸手呢?
王儉沒敢往下細想,恭恭敬敬地應了,又略帶討好地說道:「要是太子真的按捺不住先動手,咱們操作得當,或許能將世子也送進去。」
莊王頭也不抬道:「我問過了,他說不想去。」
王儉笑道:「年輕人不懂事,不知前途輕重,又或許是世子不好意思向您開這個口……」
莊王「啪」地擲了棋子,撩起眼皮瞟了王儉一眼。
王儉激靈一下,忙把大牙囫圇個地收回嘴裡。
「手滑,子謙不用緊張——那混帳跟我討東西,什麼時候要過臉?他說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再說玄門又不是什麼乾淨地方,我也還不至於窩囊到指望他替我趟路的地步。」
王儉低聲道:「學生想岔了。」
「乏了。」莊王道,「棋盤不要收,改日續,你忙去吧。」
王儉眼觀鼻、鼻觀口地倒退出門,額角微見了汗,走到院裡一抬頭,見星河晦黯,夜色壓人。他不由得暗嘆口氣:朝中江流暗湧,天上人間兩不消停啊。
就連奚平一出門都覺出了金平氣氛不對。
菱陽河縱貫金平城,將城區一分為二:西邊有九門的皇城圍著廣韻宮,達官貴人扎堆;東邊則是販夫走卒聚居地。貴賤之間隔著一條河,河上花酒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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