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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人和當年327案與盧國盛有沒有什麼牽扯?”

“沒有,就是普通老百姓,他們家除了慘了點以外,沒什麼特殊的,祖孫三代都沒有去過蓮花山,連那邊的親戚都沒有,我想不出她是怎麼認識盧國盛的,也想不出她跟馮斌能有什麼深仇大恨,至於把人殺了分屍。”

駱聞舟調兵遣將完,結束通話那頭的電話,轉向費渡:“你提到‘校園暴力’,有沒有可能是馮斌欺負她,所以她才想方設法報復?”

“你們對馮斌的信做過筆跡鑑定嗎?如果能確認那封信是他本人寫的,那應該不是。那封信不是加害人的語氣。”費渡說,“再說夏曉楠不是嚇得精神有點失常了嗎?如果是裝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費渡可能是老闆當習慣了,深刻地瞭解做上司時喜歡什麼句式——他很少提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可能性擾亂別人的思路,有結論說結論,沒有結論,推測過程也能說得條分縷析,非常痛快。

駱聞舟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對陶然說:“聯絡他們班主任,還有那幾個出走的學生,徵求監護人許可後分別找來談話——我們馬上到醫院了。”

“嗯,”陶然應了一聲,隨後語氣略一遲疑,又問費渡,“什麼是加害人的語氣?”

費渡肢體語言十分放鬆地靠在副駕駛上,沿途掠過的燈光從他臉上或明或暗地掃過,蓋不住的栗子香氣撲鼻迎面,絲絲縷縷地浸染在那羊毛外套上細密交纏的纖維中。

“就是即使加害者們長大,學會了‘政治正確’,開始擔心自己的孩子受欺負,也跟著社會主流意見一起痛斥‘校園暴力’,但是當他們回憶起自己少年時的所作所為時,字裡行間還是會帶著些許炫耀感。因為潛意識中並不認為這是加害,而是一項成就——所謂校園暴力,歸根到底是群體內的權力秩序。”

除非有一天遭到一模一樣的境遇。

“可是剛才老師家長都在,又是在公安局裡,”陶然說,“如果真的被人欺負,那幾個孩子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費渡笑了起來:“陶然哥,封閉式的寄宿制學校能自成一種生態環境,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規則和‘法律’,你所認為的自然規律,在別人眼裡說不定是匪夷所思——比如你告訴兩千年前的古人,我們其實生活在一個球上,會有人相信你嗎?”

駱聞舟一打方向盤,此時,醫院已經近在眼前。

先前他們以為夏曉楠是個倖存的目擊者,並沒有派太多人盯著她,只是怕她沒人照顧,留了個人陪在醫院裡。市局的一幫人這會才紛紛趕來,警車把本就擁擠的停車場塞得更加水洩不通。

“她爺爺陪著她,我就出去吃了個晚飯,”奉命盯在醫院的刑警一臉懊惱,“中間老人家上了趟廁所,他行動不太方便,花了大概有十分鐘吧,她就從這跑了。”

住院部為了讓病人有個活動的地方,特意開闢了一片小花園,是封閉的,樓道的監控拍到夏曉楠悄無聲息地溜出了病房,她穿過小花園,從石頭牆上翻過去,不知去向。

夏曉楠的爺爺一腦門熱汗,哆哆嗦嗦地扶著輪椅,嘴裡絮絮叨叨地不知在說些什麼,見沒人聽得懂,他急得直嚷,像個誤入人間的低等怪獸,又醜陋又無助。

一個刑警正要上前,被駱聞舟攔下來了:“等等,先別告訴他。”

他走到那老人身邊,老人掙脫開輪椅,搖搖晃晃地向他撲過來,嘴裡吱哇亂叫出了一段長篇大論,見駱聞舟不答,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半個啞巴,人家都不明白他說什麼,於是他茫然地拽住了駱聞舟的衣角,不知所措地閉了嘴,掉下眼淚來。

駱聞舟拍拍他的手:“大爺,曉楠平時除了上學,一般都去哪?”

老人活動起僵直的舌頭,從喉嚨裡拖出了一個長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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