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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又說,“但不是對你媽媽印象深刻。”
費渡不怎麼在意地說:“駱隊什麼樣的屍體沒見過,當然……”
駱聞舟:“我是一直忘不了你。”
費渡的話音驀地一頓,差點被他嗆住,他驚愕地回頭看了駱聞舟一眼,懷疑他是吃錯藥了。
駱聞舟沒有留意到自己說了一句頗有歧義的話,他略帶老繭的手指緩緩地摩挲著碳素的傘柄,盯著眼前平整的青石板說:“我記得那天天氣也不太好,我跟陶然一邊打電話請示前輩,一邊拼命往你家趕,因為情況不明,我們怕萬一是一起謀財害命的案子,兇手沒走遠,你又不肯離開,一個小孩在那會遇到什麼危險。”
費渡似乎有些動容,斂去了一臉找抽的似笑非笑。
“趕到的時候,你就是這個姿勢坐在你家院門口的石階上,”駱聞舟說,“然後聽見腳步聲,抬頭看了我們一眼,我一直忘不了那個眼神。”
那是一雙清澈得近乎直勾勾的目光,好像壓抑著許多未曾宣之於口的求救和期冀——儘管那少年當時的態度是剋制而內斂的。
“你讓我想起我師父曾經說過的一個故事。”
“那是他年輕的時的事了,你應該都還沒出生——當時有一起兒童失蹤案,先後丟了好幾個孩子,都是十歲上下的小姑娘,放了學,該回家沒回家,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沒了,那會咱們刑偵技術和水平都有限,dna基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確定個死者身份都是靠血型和家屬提供受害人特徵的笨辦法,這案子最後成了個懸案,失蹤的六個小女孩一個都沒找回來,其中一個受害人的父親受不了這個刺激,崩潰了,後來精神一直不太正常。”
費渡沒插嘴,靜靜地坐在旁邊聽。
“他來來回回地往局裡跑了上百趟,沒有任何結果,案子不只這一樁,遲遲沒有突破,大家的視線肯定要轉移,就派了個比較能說會道的老刑警,去打發這個糾纏不休的父親,那個人就是我師父。接觸得多了,我師父可憐他,有時候會勸他往前看,實在過不去孩子這道坎,不如趁著年輕再生一個。他不聽,沒人幫他查,他就自己查,好幾個月之後,有一天,他突然冒出來,拉住我師父,說他找到了嫌疑人。”
駱聞舟說到這,頓了頓,偏頭看著費渡的眼睛。
費渡的眼角已經徹底長開,形狀依稀還是少年時的模子,內裡卻大不相同了,他的目光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懶洋洋的,眼睛也常年半睜不睜的,有時候他彬彬有禮地對著別人微笑,其實眼神都沒對焦,充滿了漫不經心,當年那倔強、清澈甚至於有些偏執的目光,一絲痕跡都不剩了。
它們好像只存在駱聞舟心裡,是他自作多情的一個幻覺。
他盯著費渡發呆的時間太長,費渡忍不住嘴欠噁心了他一下,目光不懷好意地從駱聞舟的鼻樑和嘴唇上掃過,費渡壓低聲音說:“駱隊,麻煩你一把年紀就別裝純了,你不知道長時間盯著人對視這種行為,通常是在索吻嗎?”
駱聞舟身經百戰,並沒有那麼容易被噁心著,他回過神來,當下面不改色地回擊:“放心吧,索也索不到你頭上,小崽。”
倆人同時敏銳地感覺到一場戰爭又在醞釀中,然而此處沒有陶然調停,四下雨幕接天,他們倆只有一把傘,躲都沒地方躲,只好拿出理智,各自忍讓地退了一步——同時扭過頭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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