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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去的病人梅先生沒來及出手便嚥了氣。但他對梅先生的醫術向來不懷疑,也清楚梅先生不打妄語,他說有把握,那便已然是十拿九穩之事。
“公子儘可相信在下。”梅先生頷首,“至於柳大人……因為一些事,她有些悲慟,孕婦若是常懷憂思,不利於安胎,公子你……”
“我不見她。”
他的執著讓梅先生感到無可奈何。
“好。”
但柳行素此時已經到了衡陽城中,衡陽地處江南,傳聞北雁南飛,至此歇翅停回。商埠水岸不少,來往交通輕便,因而算是湘南名城。韓訣那副性子,尋常酒樓容不下這尊大佛,他們打聽到了落霞酒樓,但無奈被人包下了,韓訣傲氣上頭,心道這人架子還不小,便冷冷一笑,“真是好氣派,敞開的酒樓竟然連生意都不做。”
於是三人到了另一家“回雁樓”歇腳,與落霞酒樓隔了一條車水馬龍的長街相望。
夜裡有侍女為昏睡不醒的柳承徽擦拭了身子,替他換了一套乾淨柔軟的褻衣,柳承徽從出生就長在雄渾蒼涼的漠北高原,常年風沙侵面,沒見過江南風情,也沒穿過這麼柔軟白淨的絲綢,他睜開大眼睛,窗外日色熏熏,溫暖地照在他的腳丫子上,原來自己又把被子踢了。
他用了老長的時間,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經歷了什麼,“哇啊哇”地哼哼起來,手指還有肚子上被紮了好幾個孔,疼死了。
柳承徽光著腳丫走下床榻,只見披拂的紫簾外,巧奪天工的俊美身影,正臨桌書寫,筆走龍蛇。早就聽到他的動靜了,男人回頭,唇瓣微微一勾,“小傢伙,小命保住了,再也不要同我交代你的遺言了。”
他們像忘年交一樣,柳承徽“嘿嘿”地尷尬笑了笑,光著腳丫子走過來,趴在他桌上瞅了又瞅,“叔叔,你寫什麼?”
“你識字?”
柳承徽繼續尷尬,“嗯……我認得我的名字。”見他笑而不言,他鼓足了一口氣,將腮幫子撐大了道,“我、我還會寫!”
“那好。”男人微笑,彎腰將他抱起來,放在膝頭,“你寫。”
他拾起紙鎮,換了一張新的素白宣紙,將手中的狼毫筆塞到他的掌心,柳承徽騎虎難下,搔了搔後腦勺,腦子裡想的全是一年前孃親握著他的小手筆畫的場景,人小不覺得分別是件這麼苦澀的事,但昨晚經歷了一番生死,柳承徽格外想念他娘,如此盼望她能在身邊,現在傷口還疼著,卻沒有人給他吹吹。雖然他是男娃,孃親不讓人嬌養他。
柳承徽噙了兩眼的水花,一筆一劃地寫了三個字。
“柳姓?”身後的人沉吟著道,“好名字。”
被好看叔叔表揚了,柳承徽有點不好意思,身後的人捉住他的小手,“不過,你握筆的姿勢不太對,所以下筆不穩,橫不平豎不直。”他極有耐心的把他的食指推了上去,溫熱的手掌緊握著柳承徽柔嫩的白糖花般的小手,日色薄淡,將宣紙映出陽光的晴暖的色澤,柳承徽半截身子沐浴在日頭裡,全身暖洋洋的,再也沒有昨晚寒毒發作時的劇痛難忍了。
“好看叔叔,為什麼我寫的和你寫的不一樣?”柳承徽仔細觀察自己寫的字,和好看叔叔寫的字,總覺得叔叔畫的是符咒。
他輕笑著摸摸他毛茸茸的腦袋,“我寫的,是小篆。”
“什麼是小篆?”
“就是——”
“公子。”門外傳來敲門聲,是阿七的聲音。
他低垂眉眼,“進來。”
阿七推門而入,一眼便見到這和諧的一幕,不由得尷尬吐了吐氣,柳承徽則是一見到他便害怕,往好看叔叔懷裡縮,他有點驚訝這孩子的反應,將他的背按住了,挑了眉眼,“怎麼了?”
阿七道:“屬下等人查到是何人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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