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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談謹言。”
他說的是“我”,好像擯棄了他高高在上的姿態。
可是柳行素看得出他眼中那凌駕於眾生上的高貴和憐憫,她脫出自己的手腕,取了筆蘸了墨,寫:談謹言只怕是為李博望斂財的人,殿下此時,不可打草驚蛇。
他皺眉,“可我需要錢。”
城中的災民遍地都是,白慕熙率護衛回城的時候,將來時帶來荊州的乾糧已經全部分發了下去,可這不過是杯水車薪,皇帝陛下在荊襄九郡舉辦的募捐,此時一分紋銀未見,荊州外城的堤壩年久失修,若不加固,隨時有被洪水沖毀的危險。
屆時,那便不止是下邊的縣村被淹那麼簡單。
整個荊州,都將被淹沒在滔滔的泛濫長江之下。
但是堂堂太子說他要錢的時候,柳行素有一種被小孩子伸手要糖的滿足感,也不知道這種扭曲的快感是怎麼來的,她眯了眯眼睛。
窗外的雨悽悽了起來。
白日裡來的時候,正好是雨間歇的一段好時辰,但到了夜裡,又淅瀝地彈響了起來。
雨打芭蕉,霧濃花瘦。
他頭疼得有些捱不住,只能用手肘撐著桌,扶著自己的額頭不至於突然癱倒下來。
這種程度的疼是從未有過的,而且近來頭疼一次一比一次劇烈,他隱隱約約有種預感,也許丟失了多年的記憶,快要回來了。
“各地募捐,不過是給了這群貪汙的官員們一個正當的搜刮民脂民膏的理由。這個,殿下應該知道的。”
他“嗯”了一聲,頭疼欲裂,讓他心煩意亂。
柳行素見他委實身體不適,便不想他再強撐著精神說這些,“殿下你自己,保重吧,下官還是先走了。”
有什麼話都可以明日再說,但柳行素要起身,手又被他摁住了。
這次是真正的肌膚相交,柳行素砰地一聲撤手,撞在了桌上,又是一陣劇痛。
白慕熙不悅地拉住她,“孤說了,不許走。”
“殿下你怎麼這麼強勢?”
柳行素從來沒覺得他是個無賴,今晚這是怎麼了?
外頭傳來敲門聲,“殿下,李大人果然物色了兩位美人送到柳大人的床榻上去了。”
柳行素不理智地怔了一下。
原來這位李郡公還真是“投其所好”的八面玲瓏之人,在酒席上她可什麼都沒答應,對方見縫插針,這便送過來了。
原來白慕熙一早猜到,才不許她走?
可即便她真和那兩個女人怎麼了,與他,應該也沒有什麼關係吧。
白慕熙鉗制著她的手腕,紋絲不動,“知道了。”
門外映在窗紙上的身影便轉頭走了。
柳行素壓低了火氣,“殿下拉我來,原來是想壞我的好事。”
他冷漠地放開她,“哼。”
哼什麼哼?
柳行素要與他理論理論,熟料他哂然道:“要美人,孤送你。”
他這副模樣要不惹怒人都不行,柳行素抱著兩隻胳膊,學他模樣,冷笑兩聲,再道:“若是殿下要給,我只要靈瓏。”他凝了凝眉,她看到了,臉色更冷,“可殿下捨得麼?”
“不捨得那就——”
白慕熙的手重重地落在了桌上,硯臺被震出了沉鍾般的聲響,她驚嚇了一下,他已扶著桌艱難地要起身,她從沒見過他踉蹌的模樣,臉色發白,但目光仍然是冷的。
愛逞強,這麼多年還沒有變。
柳行素搭了把手,“你身子撐不住了,早點休息吧。”
她將他扶到拔步床上,淡紫的床幃,瀰漫著幽幽的幾縷木樨香。
這李博望真會投其所好,連精細處也做得這麼嚴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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