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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嚥了口唾沫,“相父怎麼知道?”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東宮一切盡在他掌握,只是對他們如此明目張膽感到不悅。
扶微側身回望,深黑玄端壓不住她的憂慮,憂慮中又悄悄開出了希望的花……他好像確實很不高興,有什麼道理不高興?終究還是有些在乎她的吧!
她拿出全部修為來,努力不讓自己失態,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相父為什麼生氣?”
丞相嘴角微沉,明明一臉陰雲,語氣卻一點都不違心,“臣沒有生氣,聶君與陛下相處得好,臣葉感到欣慰。帝后本就一體,同塌而眠亦是人倫,任何人無權置喙。只不過聶君過於縱性,讓臣後怕,現在是非常時期,萬一哪裡出了紕漏……”
扶微大覺狼狽,怎麼連一頭睡了這種事他都知道!又想不出話來周旋,便敷衍道:“聶卿是相父高足,利害他自己知道。反正昨夜章德殿沒有一個黃門發現他,我想應該不會出紕漏的。”
“黃門不知情,臣卻知情,陛下難道不覺得不妥嗎?”他滿臉的恨鐵不成鋼,“只要再耐兩個月而已,他自然就入禁中了,這之前倘或被人拆穿了身份,事情可大可小,這種事還需臣提點陛下?”
她心裡暗暗感到失望,直說吃醋多好,直說後悔促成多好。難道臉上那點怒容,真的只是怪聶靈均唐突嗎?有時候她在他嘴裡,簡直就是個傻子,他除了搬出忠臣和長輩的姿態來訓誡她,還會什麼?
她負氣,哂笑一聲道:“有相父為我善後,我一點都不擔心。我本來還想感激相父把靈均教導得這麼好,誰知相父竟然怪罪他,這卻叫我難辦了。我的皇后,不忍我獨自住在空蕩蕩的寢宮裡,有錯麼?相父既不肯留下陪我,難道還不許他來?”
前面即是永安宮了,她一拂袖邁進宮門,連辯駁的機會都沒留給他。丞相心裡百般滋味,無奈看著她走遠,不得不跟了上去。
太后哭得厲害,這是真話。長御打起珠簾迎她進內臥,她停在入口處的雲母屏風前回稟:“母親,臣來了。”太后沒有像往常一樣賜她玉幾就坐,內寢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太后已經繞過屏風,那倉惶的模樣和哭紅的雙眼,叫她無端一陣揪心。
“陛下……”她欲上前,忽然看見丞相隔簾向她行禮,滿心的話霎時就堵在嗓子眼裡,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帝王家的威儀,無論如何都不能丟,尤其是當著外臣的時候。梁太后斂容,矜持地向他頷首,吩咐長御:“賜燕相國座。”
丞相謝過了,靜靜跽坐在簾外,少帝與太后的對話輪不到他插嘴,他只需當個旁聽者就好。
太后忌憚有外人在場,只是緊緊抓住了扶微的手,視線在她受傷的左臉上巡視了一遍又一遍,“傷得可深麼?這幾日不要沾水,結了痂就不要緊了。”
用不著過多的話,單單這幾句她就知道主使不會是太后。她心裡酸楚,卻不可外露,低聲道:“臣記住了。這陣子委屈母親留在永安宮內,待案子水落石出,臣即刻撤了宮禁。”
太后緩緩點頭,沉默良久方開口:“陛下,莫使親者痛,仇者快。”
她懂得她話裡的深意,在她試圖打破朝堂上看不見的勢力同盟時,他們也在盤算著如何剪斷她的羽翼。梁氏再不濟,有太后這層關係,還有些許能夠為她所用的人。如果連太后都摺進去了,將來遇事無詔可奉,那麼想親政,路只會走得愈發艱難。
“臣會……保母親無事的。”她咬了咬牙,“臣心裡都知道,沒有母親,便沒有臣的今日。”
她還記得八年前,定城侯借保護幼主為由,堂而皇之要求入朝宿衛。定城侯是文帝幼子,一度與臨淄王爭權,爭得人盡皆知。礙於他的出身,三位輔政大臣都無權阻攔他,那時是太后站出來,在司馬門上厲聲呵斥他,才將他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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