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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著舌頭說:“你得多吃點兒,看看,都瘦成人燈了。”
這是昨晚的真事兒,御前的人都嚇傻了,果然醉鬼不可理喻,只沒想到小小一碗黃酒,竟讓穩當人兒變成了這模樣。
當時他很不耐煩,因為她已經拽著他絮叨了半天,說的彷彿是異世的話,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簡直毫無章法。他那時候就想,真該把這樣的她送到太皇太后跟前去,讓太皇太后看看她的醜樣子。他想擺脫她,可她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氣急敗壞說:“你不能走,你不拿爺放在眼裡,你得笑一個,再說句好聽的……”
皇帝的臉都綠了,他沒見過喝醉的女人,宮裡的嬪妃哪個在他跟前都是花兒一樣溫婉可人的,不像她,舌頭打結,醜態畢露。
德祿想笑又不敢笑,吞著氣兒勸慰:“姑娘,我給您說好聽的,您放了萬歲爺吧,那是主子,您這樣不合禮數啊。”
她說呸,“什麼禮數不禮數,誰敢說我不合禮數!”
皇帝覺得她是借酒裝瘋,厲聲道:“你敢對朕不恭,朕治你的罪。”
她看了他半天,就定著兩眼,仔仔細細看他,最後說:“厚朴,你不能老打架,額涅說你再這麼……娶不上媳婦。來……來……”她踮著腳尖想摟他,“你來,姐姐和你說句話……”
可是皇帝太高了,站得筆直的時候,她只能夠著他的肩頭,臂膀橫不過去。她嘗試跳了跳,把胸前紐子上掛的十八子手串跳得沙沙作響,最後也沒成功,氣得鼓起腮幫子,扭身在榻上躺下了,“不知好歹……太不知好歹了……”
皇帝看著這個不成體統的女人,沒來由地感到心力交瘁,洩氣地吩咐:“去弄碗醒酒湯來。”
德祿和小富聽了全出去了,大帳裡一時就剩他們兩個人,皇帝想了想,站在榻前垂眼問她:“齊嚶鳴,你是真醉還是裝醉?”
她壓根兒不理會他,一手撐著臉,把半邊臉都擠歪了。
皇帝有些氣悶,見左右沒人,猶豫了下又問:“鞏華城的第一晚,你和海銀臺說了些什麼?”
她聽了,遲蹬蹬轉過眼來,“海銀臺?”
皇帝說對,心裡跳起來,皺著眉說:“你們私下見面逾制了,若朕要追究,齊家和海家都會大難臨頭的。”
可惜她顯然沒有聽懂他的話,自顧自說:“他管我叫妹妹,我想叫他哥哥……可我叫不出口啊……”
皇帝沉默下來,開始費勁地斟酌,這句話背後隱藏的是什麼資訊。哥哥妹妹,多旖旎的稱呼,她叫不出口,也就是說她和海銀臺的關係還沒那麼親密吧?他倒也不是多在乎他們之間已到了什麼程度,適當地過問一下,將來如果當真奉太皇太后之命冊封了她,不至於讓這件事成為心病,噁心自己幾十年。
現在既然得了這樣一個回答,他覺得尚算滿意,便不再追問其他,轉身回案前去了。
看看案頭堆積的公文,今兒忙完了,明兒又送到,沒完沒了。他輕舒一口氣,取下一本展開,探手提筆蘸墨,可過了很久,仍是一個字都沒能寫下來。
帳裡燭火搖曳,從他這裡看過去,正好可看見榻上的醉鬼。真是稀奇,他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自己忙於理政的時候,不遠處躺著一個女人。
自先皇后入宮起,他的後宮開始擴充,各式各樣的女人,這個妃那個嬪,就算過了五年,他大多時候還是分不清她們的臉。她們侍奉的時候,個個千嬌百媚,說溫軟的話,臉上帶著嫵媚的笑,聲音甜得能擰出水來。她們千方百計接近他,見縫插針地膩在他身上時,他會打心底裡升起一種厭惡的感覺。太皇太后說得很對,這後宮裡,沒有一個他看得上眼的,有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喜歡女人。
現在呢……他望著那個不時讓他頭痛的人,不見的時候覺得她太可恨,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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