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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幾步以外, 翅膀合在身後, 偶爾有火星瀟瀟而下,腳下的木偶殼還在燒。
眉目是陌生的眉目,盛靈淵發現,朝夕相處這許多天,他像是從來沒有仔細看清楚過這張臉似的, 恍若未識。身形也是陌生的身形,太高了,手長腳長,舉手投足都是老江湖的遊刃有餘,像是一出生就這麼老練,從來沒幼稚過,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壓箱底的小哭包和眼前的人聯絡起來。
這人連聲音也低沉疏淡,咬著他熟悉的雅音,當年少年式的輕快……甚至略帶聒噪,都不見了。聽起來又遠又近。
“你說……什麼?”
宣璣朝他走了一步,他想:我小時候常常做夢,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天能見你一面,我想看看你,不是從銅鏡裡,也不是從水面上,我想看有血有肉的真人。
又一步——
後來我能看見你了,也從你眼裡看見了我,但我只是一把劍,我就貪心,想……我什麼時候能脫離劍身,讓你看看真正的我。
再一步——
結果啊,想太多遭報應了,命運這龜孫不是東西,不教而誅,不行就早說嘛,能以劍的身份一直陪著你也沒什麼不好。可是你的世界漏了個窟窿,把我漏掉了。我想,只要能讓我再跟你說句話,我什麼都願意。
他在盛靈淵面前站定,每一步都走得驚心動魄。
沉默著,又似乎說了很多話——
再後來,我在你的眼睛裡看見我自己了,可你的眼睛就像一對反光鏡,看著我,看不見我。
宣璣半跪下去——盛靈淵的鞋帶開了,陛下穿不慣這種不及踝的繫帶運動鞋,總是綁得很鬆,總是開,宣璣仔細地幫他繫好,又一寸寸地拉平了褲腳。
然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上回還有句話沒說完。”
盛靈淵好像突然聽了太多的聲音,反應變得很慢,每個字要聽上許久似的,好一會,他才把這句話聽完,很輕地一點頭:“你說。”
“靈淵,我……”天魔劍被微煜王砸碎時,留了這麼個沒頭沒尾的話頭,始終沒有機會續上。
這時,赤淵深處,守火人冰冷的石碑成片地開裂,隨即化作齏粉、化作青煙,盤旋而出,萬山無阻地飛向歸宿之地。
“我這一輩子,無憂無愁,”他含著一點笑意,眼角的小痣翹了起來,“我想不出來比這更好的一生了。”
盛靈淵微微晃了一下,被岩漿洗練過的骨肉似乎正飛快地變薄、變脆,能被一片羽毛壓塌。
“我其實很感謝他們……”
感謝他們把我煉成劍,要不然,我就只是供桌上不見天日的天靈,沒有你,沒有那二十年在人間的日子,該是多麼沒滋沒味啊。
有外人在場,宣璣很多話不便說,沒有宣之於口,他垂下眼,盯著盛靈淵垂在身側的手。
那隻手自從天魔劍斷後,持刀劍、持筆、持傳國玉璽,掌著生死權,穩如磐石,從無半分猶疑。
竟又開始輕輕地顫抖。
宣璣的目光在那手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很想握住那隻手。
沒敢。
這時,發動機的引擎聲遠遠地傳來,緊接著是直升機螺旋槳的噪音。
好,按照套路,野怪清乾淨,支援也爬著來了。
總部的直升機沒地方降,大蒼蠅似的懸在他們頭頂“嗡嗡”亂叫,風捲沙石,煙塵亂滾,扯著嗓子喊也壓不過這動靜。
於是宣璣不再說話,只是站起來,衝盛靈淵一笑。
宣璣從方才開始,就換成了古語,聲音壓得很低,在外人看來,他倆彷彿只是交流了兩三句聽不懂的方言。
沒有人知道這兩三句話整整講了三千年。
就像沒有人記得,赤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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