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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時,棺材裡的人卻是“活”的,宣璣幾乎能感覺到他的痛苦。
他無聲地伏在棺材裡,可能是想把自己撐起來,嶙峋的肩胛骨像是要刺穿繃緊的皮,隨著壓抑的呼吸無聲地顫抖。
宣璣看清這個人的剎那,忽然被某種劇烈的情緒淹沒了,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悲慟與欣喜若狂,兩廂交織,靈魂都隨之顫抖。
好像綿亙了數千年的遺恨終於了結,又好像是在無邊黑夜裡困了不知多久,終於窺見一線曙光。
他有生以來,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喜悲,靈魂出竅似的,宣璣足足愣了半晌,那沒有來由的情緒才潮水似的褪去。
他不由自主地按了按胸口,感覺有什麼東西方才離開了他。
棺材裡的人白得像一千年沒見過太陽,烏髮如墨,一行觸目驚心的血跡乾涸地貼在他的側臉上,與泛紅的眼角相連,似乎是一行血淚。強烈的顏色對比刺人眼,竟構成了某種讓人震撼的衝擊力。
以及……
他沒穿衣服。
等一下!
宣璣倏地回過神來,他在直勾勾地盯著一個裸男發呆,持續時間夠用“流氓罪”把他逮起來兩回了!
“哎,那什麼……我不、不不是故意的啊,你突然冒出來也不說一聲……”宣璣連忙移開視線,而他方才看見的情景好像還粘在視網膜上,他使勁眨了眨眼,慌慌張張地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可能是想扒件衣服給人家救個急,結果發現愛莫能助——他外套和毛衣被出來進去的翅膀燒成了露背乞丐裝,又沒有穿秋褲的習慣,褲子扒下來,自己就得變成海爾兄弟,未免太捨己為人。
宣璣說:“要不……那個……我把那山羊鬍的衣服扒了給你?有點騷氣你介意麼?”
盛靈淵沒理他,一隻手探出來搭在棺材邊上,他有氣無力地招了招手。
那些枯藤就窸窸窣窣地動了起來,彼此纏繞,仿照宣璣毛衣上的“雙螺紋針”編出了一條長袍,落在男人身上。
盛靈淵卻好像連一件衣服的重量都承受不了,整個人被落下來的袍子壓得往下一沉,宣璣下意識地伸手想扶他,伸到一半,又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衝動。
這時,他聽見盛靈淵在喃喃地說著什麼。
宣璣屏住呼吸:“什麼?”
那人一字一頓,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顫抖的聲音帶著血氣。
“是誰……是誰開了他的棺……”
第24章
“開誰的棺?”宣璣一頭霧水, “這棺材裡原來有人住嗎?”
盛靈淵猛地抬起頭, 眼睛紅得更厲害, 宣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沒看見人,先聽見了水聲, 他激靈一下,棺材旁邊的山羊鬍不見了!
原來剛才他倆一個陷在棺材裡爬不起來,一個魂不守舍, 那山羊鬍不知道是醒了還是根本就是裝暈, 居然趁機跳進了水潭裡,正在往一個方向奮力地遊。宣璣循著水聲望去, 只見那裡的石頭山壁上有一個能供一人透過的洞,先前水位高的時候, 被水蓋住了,此時才露了出來。
那山羊鬍好像早就知道那有個出口, 狗刨的姿勢還挺標準!
宣璣看了看他,看了看被掀開的青銅棺,再看了一眼地面上顏料塗的陰沉祭文:“這小子不會是個盜墓賊……臥槽?”
他話音沒落, 盛靈淵那連衣服都扣不緊的手突然凌空一抓, 手背上青筋暴跳,水裡的小鬍子直接被吸了出來,凌空飛出水面,大頭朝地,就砸向青銅棺旁邊的石臺。
宣璣雙翅開啟, 貼地滑了過去,趕在山羊鬍的腦袋砸成爛西瓜之前,一躍而起,拎住山羊鬍的腳踝,將人倒吊在半空:“帥哥,你有譜沒譜啊,這是人頭,不是鉛球……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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